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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娶不须啼(279)+番外

没一会儿连裴珠也来了,裴珠定亲的事,其它各房都已经知道,还各自送了礼来。

徐氏特意过来:“许家家风清正,是好人家,珠儿能定这么一门亲事,是她福气。”她的意思也就是裴玠明的意思。

因许家合意,徐氏把预备好的添妆又加厚了些。

裴瑶裴珂自然也知道了信儿,裴瑶笑着冲裴珠招手:“七妹妹快来坐,你这几日怎么也不往我们那儿去了?”

心里也明白裴珠是怕她们难过,一把挽住裴珠的胳膊:“明儿我们去扰你,盯着你绣嫁妆!”

裴三夫人心中点头,六丫头八丫头都是好的,她笑盈盈瞧着这几个女孩儿:“怎么是盯着她绣嫁妆?你们三个没几天就得一块儿动针线了。”

裴瑶裴珂齐齐脸红,又互望一眼,家里果然已经在替她们说亲。

卢氏写信来,告诉她们要好好孝敬大伯母,家里正在替她们相看亲事,原来的亲退了便退了。勉强过门,终难和乐。

待孝期过了,弟弟大些,她就过来为两姐妹办喜事。

裴三夫人又叫小满:“你挑几串大的,给少夫人送去,她这几日也忙着。”

裴珠低下头,阿宝在忙什么,她心里明白。

裴观回到家中,就见院里的小丫头们人手一串糖葫芦。他进屋看见阿宝手中也握着一支,正在啃山楂上的糖衣。

“这是哪儿来的?”

“娘买了一草垛,分给我的。”

裴观茫然,母亲买了一草垛的冰糖葫芦?

“母亲怎么想着要吃这个?”

“听说是跟陈妈妈说着说着话,突然想吃了。”阿宝把啃了一半的糖葫芦递给裴观。

裴观哪爱吃这个,但他顺手接过去咬上一口。

这才发现阿宝是把外头的糖衣壳子给啃了,里头的山楂只伤了点皮毛,圆滚滚的红山楂上两个浅浅的门牙印。

“你怎么不吃……”话还没问出口,酸得他轻抽口气。

怪不得她只吃糖衣,待看见阿宝抿嘴偷笑,这才知道是在作弄他。

放下那串没有皮的糖葫芦,喝了口清茶,无奈摇头。

“明儿许知远就来了,咱们可说定的,只能见一面,至多问句安。”

阿宝方才还笑,听他这话翻了个白眼,心里默念两声“为了珠儿,为了珠儿”:“知道!绝不会逾矩的。”

第二日一清早,立春就来报:“门上说,许家公子已经到了。”

阿宝早已经起身练鞭子,裴观醒了醒了,正披着衣裳坐在榻上读书,读上几句就抬头看阿宝几眼。

夫妻俩窗里窗外互看一眼:“这么早?”

这个许知远也太着急了罢?

阿宝赶紧停下,让戥子去催裴珠:“就按咱们说好的,让她在园中的暖亭里头等我。”

裴观急着换衣:“将人请进来。”

天才蒙蒙亮,许知远就起来了,在屋里温过一回书,又写了两篇字,自己觉得时辰差不多。

白茭金黍两个眼睛都睁不开,见书房里亮了灯,眯着眼睛推开门。

就见他家公子跟吃了活人参似的,在屋里绕了一圈又一圈,还催促他们快些,别忘了带上礼品:“内兄请我,岂能晚到。”

“少爷,就是再晚半个时辰出门,那也是早到。”

许知远还是出门了,哪怕在门口站着等呢。

白茭轻声对金黍道:“老天爷要是知道我们少爷的心,非得为了他下场雪不可。”

要是真下雪,那就是裴门立雪了。

许知远进留云山房时,裴观刚从卷山堂走到书房,人还未坐定:“知远来了,你起得倒早。”

“我在家中也如在学中一般,早起背书写字。”许知远平日里倒也不算是个口拙的人,可亲事一定,他见到裴观,没来由的就心里紧张,这个天气手心直冒汗。

内兄进了翰林,难道是想考他社稷民生?他临时补了两篇,也不知押得准不准。

“裴先生……”虽在家时都叫内兄,可当着裴观的面又叫不出口了。

裴观轻笑一声:“我们两家已是姻亲,就叫我内兄罢。”

“内兄。”许知远咽了口唾沫,实在不知内兄请他来是为何。

裴观也颇尴尬,他咳嗽一声:“园中梅花正好,咱们不如去走走,疏散疏散。”

许知远便跟在裴观身后,他还是头回进裴家的花园,心中还想着可惜,都说裴府那两株羽衣仙不俗,要是春日或可一观。

刚想到春日,又想到他明岁春天要娶裴家姑娘,正是花开时节。

那会儿就能看见花了。

越是想,越是笑。

裴观用余光看他,见他一直傻乐,还当许知远已经猜中了请他来是为了什么。心道人虽憨些,倒还不至于太憨。

阿宝与裴珠匆匆忙忙赶到了假山上的亭子里,亭子四面门一关,外头的风便透不进来。饶是如此,裴珠还裹着暖裘。

太阳才刚升起来,园中有水处白雾还未散:“他……他怎么来的这么早。”

会不会是猜到了?

若真被他料中,岂不难为情。

“来了来了,进园子了。”阿宝凑到窗边,“绕过来了绕过来了!”

裴珠心口咚咚直跳,坐在亭中绣墩上,头都不敢抬起来。

阿宝把裴珠拉起来:“这么一大早就清空了花园子,不就为了碰这一面,在自己家里,谁又敢说你?”

连裴三夫人都已经默许了,裴珠还胆颤心惊的。

裴观和许知远已经走了石板桥上,裴观停下脚步,装作正在欣赏腊梅。许知远便也跟着赏起花来,心想家里的园子没这么大,不知道裴姑娘喜不喜欢逛花园。

就在这时,他听见假山石上似是有女子的声音。

抬头望去却瞧不见人影,他正想避过,就听裴观咳嗽了一声,还站着不动。

许知远便赶紧低下头,眼睛盯着鞋尖,唯恐冲撞了人家女眷。

裴观看了直想抚额,说他不憨,他又憨上了。只得出言点醒他:“你看山水复廊边那株腊梅,开得正好。”

许知远顺着山水复廊看去,先看见腊梅,再看见腊梅花枝后的人影。

似拢了一团烟气,飘飘曳曳的过来。

他眼中先是看不见腊梅,接着就连天地也无,见那人走过去,他便也跟着走过去。

裴珠微低着头,走过复廊,她又想快步走过,又不敢动腿掀裙,正满心煎熬之时。

听见“扑咚”一声闷响。

她受惊转身,竟是许知远掉到水里去了。

裴珠以袖掩口,望着许知远在水里头扑腾,她不看还好,她一看,许知远连扑腾都不扑腾了。

阿宝倒抽口气,这会儿天寒地冻,水面上还结着薄冰呢,这么掉下去,还不冻透了。

“快!快点捞人啊!”

白茭金黍和卷柏青书几人合力将许知远从水里挥出来,他冻得嘴唇都发紫了,眼睛还盯着廊道里的裴珠。

阿宝一把拉走裴珠:“咱们快走,闹出这动静,等会儿大家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