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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娶不须啼(51)+番外

韩征屁股一动不动,被阿宝又瞪一眼,这才立起来:“我回去……取个东西,我马上就回来。”

裴观微笑点头:“韩兄不必急。”

兄妹二人互使眼色,裴观都看见了,他情知她有话要说,等韩征一离开凉亭,他就一抬手,打开了水墨折扇。

松烟会意,他找由头比韩征讲究:“公子,我看茶不够了,去添些水。”

戥子站着不动,裴观便知她是阿宝的心腹丫环。

扇柄一收,他先问:“林姑娘要说什么,请说罢。”

“你怎么知道?”阿宝惊奇,这人还真是什么都知道,连她要问他话都猜着了,果然是天下第三聪明人。

“我是有个要紧的事儿要问你。”

“姑娘请说。”

裴观心里还颇好奇,她这么个小姑娘,摆这个阵势,能有什么大事要问?

“我问你,你那个朋友,就是骑枣红马的那个,陆仲豫!”阿宝描述一番,“他定亲了没有?”

裴观笑意一收,凝目望向阿宝,她怎么突然问起了陆仲豫。

难道她拒亲,是因为……

脑中滚过一遍,心头立时清明:“林姑娘是为另一位红衣姑娘问的?”

“你怎么”阿宝冲口而出,又立时闭紧了嘴巴,差点就把话说漏了。

裴观会意,她脸上的表情,跟她刚说“你怎么知道”时一模一样,只怕连要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据我所知,陆兄家中尚未给他定亲。”上辈子陆仲豫与哪家姑娘结亲,裴观不记得了,他若连这个也能记得,才算古怪。

无事去记别□□房作甚。

阿宝一拍巴掌:“多谢你啦!”她口中称谢,立时站起来给裴观添茶水,还指给他看,“这个乳酥可好吃了,你尝尝。”

林家人表达谢意的方式,便是给你添菜,安排好吃的。

裴观接过一块,送到嘴边咬上一口,确实酥香,但比自家府里做的,香味儿还是要差着些,下回让母亲给她送一盒子来。

一块乳酥吃完,他饮茶漱口,拭过嘴角。

阿宝还双目炯炯盯住他,看得他动作微顿:“怎么?”

“他家里几口人?都有些什么人?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最要紧的是,他喜欢哪样的姑娘。

裴观无言,他略皱起眉头:“这……”岂可议论人的家事。

反正裴观也知道了,见瞒不过,阿宝干脆说实话,又给他添了块乳酥:“你把你知道的,悄悄告诉我,我绝不传进第三人的耳朵里。”

松烟远远看着,不知林家姑娘在跟公子说什么,但她给公子递了两次点心。

裴观接过乳酥,越发觉得有趣。

上一世替她挡灾,这一世阴差阳错又替她避去祸事,还真是应了那一句,万法皆空,因果不空。

“陆兄在家排行第二,家中一共兄弟三人。”

“陆家是名门大族。”裴观淡淡看她一眼,“但陆兄非嫡母所生,他的两个兄弟,倒都是嫡出。”

裴观自己是因为守孝耽误了定亲,陆仲豫却是因为嫡母不待见他,父亲又在外任为官,管不到他,才到如今还未定亲。

他说完,就见阿宝眼睛瞪得圆溜溜,盯着他直看,她根本就不明白世家大族中的嫡庶之分。

大家族中只要儿子出息,并不计较嫡庶。

但有些事,一两句如何说得完。

他提点了阿宝两句:“陆兄那位嫡母,曾四处为陆兄求娶高门女子。”门第太高,人家根本不会瞧庶子一眼。

一拖二拖,亲事没谈成。

可满京城的人,倒都知道陆家嫡母“疼爱”庶子,非得给他娶个名门闺秀不可。大户人家不愿结亲,普通人家也不敢再去说亲。

阿宝还是盯着他:“你能不能说明白点儿?别跟上回似的,什么巧啊拙的……”

裴观微微叹息,他“说人话”:“陆兄的兄长比他只大一岁,却已经成亲有子,陆兄的

嫡母为陆兄相看三四年,没一家能定下亲事。”

陆仲豫打小便聪明会读书,比长兄和幼弟都要强得多。嫡母的手伸不到外头,就只能用婚事压他。

但也压不了多久了,下面还有个儿子,到了该说亲的年纪。

“她是在故意使坏!”

裴观不好评价朋友的母亲,但什么事,看结果就能明白。

他不点头也不摇头,却眼睛一阖,默认了。

阿宝微张着嘴,人竟能这样坏!

“可书里不是说一般骨血,莫较庶嫡。偏憎溺爱,悖矣谬极!”

“姑娘已经学了《女千字》。”裴观一听便知出处,他笑道,“京城中人,谁也不能说陆兄的嫡母不疼爱陆兄。”

阿宝悚然,明明是恨他,偏偏又作出爱他的模样。

那……她到底是送给大妞一篮果子,还是一篮花好呢?

她耷拉着肩膀发愁,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告诉大妞。得把陆家这些事细细告诉她,到底如何,让大妞自己决定。

让戥子取个小竹篮来,她去石榴树下摘了一簇簇的石榴花。

搁在篮中,又让丫鬟送到门房,叫小厮送到卫家去。

裴观一看花篮,就知是小女孩儿在打暗号,见她眉目中分明为朋友担忧,一时有些好奇:“林姑娘是说了实话,还是说了谎话?”

“自然是实话,我岂能代她决定。”

这般行事倒与她父亲如出一辙。怪不得母亲喜爱她,如此人品岂能不爱。

裴观对林大有为人起了敬意,对阿宝也是如此:“林姑娘依从本心,做了自己该想的事,不必为此忧心。”

阿宝长长叹口气儿:“哎。”

她自己半懂不懂,倒为了别人叹息,一抬脸,才想起自己这回欠下裴六郎两个人情了。

于是她站起来,又到石榴树边,摘下枝上一朵开得正好的石榴花。回到亭中递给裴观:“送给你的,多谢你啦。”

裴观以袖覆手,接过榴花,看看她,又在心中摇摇头。

她已经拒了他的亲事,却还要送他一只榴花。

罢了,她必不知道折取榴花是什么意思。

裴观轻叹一声:“你…你还是问一问薛先生,赠人榴花是什么意思。”

阿宝眨眨眼睛,那还能有什么意思?

“还是问一问。”别见着什么人都赠上一枝。

裴三夫人知道儿子今日出门是去韩府。

韩家搬家,裴三夫人人虽未到,礼却到了,陶英红还回了两篓鲜果给她。

待儿子一回来,她就把松烟叫到正房,问他:“公子今日出门,怎么样?可曾见着什么人?”

松烟揣着明白装糊涂:“先是跟韩公子说了些外头为官的话,又去林家园子里赏了赏石榴花。”

“林家园子里?”

松烟依旧摆张老实面孔:“是,林家姑娘请她兄长和公子一起去赏花。”

坐在开阔处,园中有来往的下人,凉亭又无遮挡,算不得逾矩。

“那他们说些什么?你往细了说!别我问一句你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