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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娶不须啼(59)+番外

“我再去打听打听评选官是谁,也可以找找门路。”

“此事你无须烦恼,林大人和韩兄那里,我都会说的。”

阿宝其实已经不烦恼了,假装不识字嘛,那还不简单!反正她自崇州刚来京城时,也只识得百来个字。

戥子没听着探花郎跟自家姑娘说了什么,她的眼睛一直在青书身上。

青书知道这小丫鬟在看自己,但也还算自在。他能选到公子身边,便是家生子中头脑聪明,面容俊秀的。

在裴家也多有丫鬟看他,被戥子看得久了,还侧身冲戥子点点头。

这一点头就发现,这个丫鬟不是在看他,是在盯着他的衣裳鞋子使劲瞧。

戥子在心中品评,裴家果然是有钱人家,连个随从都穿得这么体面,那衣裳看上去像是杭绸的,料子里还织着暗纹。

要紧的是看上去半新不旧,那说明不是为了出门才换上新衣,家常便是这么穿。

戥子看完便叹,裴探花可真是一块好肥肉啊。

二人话说得差不多,金明池上的赛舟也开始了。

铜锣鼓声喧天,方才还四散在池边游玩的人,纷纷涌到池畔。

“快快快,我阿兄在鱼头船上!”阿宝刹时忘了要当伴读的烦恼,抬脚站在白石上,倾身看向湖面。

要是能爬树就好了,爬在树冠子上才瞧得清楚呢!

戥子也发急:“阿兄的船在哪儿在哪儿?”阿宝一伸手便将她拽到石上,戥子唯恐站立不稳,搂着阿宝的腰,“瞧见了瞧见了!”

戥子依偎着阿宝,看得清清楚楚。

大石并不平整,她双腿虽被裙掩住,但能瞧得她腿腰都在发力,不过轻轻一揽就把她的丫头搂在怀中。

裴观更想不透,上世她究竟因何生病。

他们夫妻虽不亲近,但他也从不曾难为过她。母亲喜爱她,管家权也在她手上。何况后来还分了家。

大房二房素来与三房亲厚,四房五房又少走动。

就算外头有些闲言碎语,但观她脾气禀性,亦不是心窄之人。

他娶她之后,很快又为祖父守丧,院中不要说正经的妾,连通房丫鬟都没有。裴家绝无宠妾灭妻之事,是什么让她虚耗心血呢?

难道是因为成亲多年,没有子嗣?

青书也跟众人一起瞧赛龙舟的热闹,看了会儿子,他一回头,就见众人目光都在池中龙舟上,唯有公子的眼睛盯着林家姑娘。

青书哪见过公子这模样,他看都不敢看,赶紧扭过头去!

原先那许多姑娘,没一个入公子的眼,见过便忘,有几个胆大的闺秀,也曾数次“巧遇”过公子。

可公子连那几个姑娘的脸都记不住,压根儿就分不清谁是谁。偏偏是这个,对公子百般不上心的林姑娘,让公子求而不得。

“是我阿兄赢啦!”阿宝回身,冲着裴观粲然一笑。

池中鱼头船划得最快,船上人翻身上了水台,打响了立在水台正中的铜锣,舟中人人得都彩绢一匹。

那个翻身上台打锣的,就是韩征。

池畔百姓也纷纷喝彩,阿宝拍得巴掌都疼了,就见韩征竟然在水台子上悬空翻了个两个筋斗!

戥子喜得两眼放光!

“陛下会赏阿兄什么?会不会赏他大金元宝!”

阿宝搂住戥子的肩:“金元宝有什么,娘娘赏了我彩绢,到时候给咱们院里每个人都裁新衣裳新裙子!你不是想要条石榴裙嘛,我给你做。”

赛完了龙舟,又有宫娥们划彩舟跳水上舞。

阿宝看这个,比方才看赛龙还要专注,赛龙船毕竟没有赛马刺激,可美人跳舞,她却是第一次见到!

裴观一直站在她身后,到一曲舞罢。

这才清清喉咙:“林姑娘,该回水棚去了,莫让你姨母担心。”

“是了,我得了赏的事还没告诉红姨呢。”她方才的烦恼,早被金明池畔熏风吹散了,反正有法子,她一点也不愁。

裴观将阿宝送回水棚,这才回去见母亲。

裴三夫人与四夫人五夫人一道坐在水棚中看赛舟。

脸上虽笑,心里却急,方才宝津楼中的事儿,已经传过来了。座中一位夫人还问:“林家姑娘?是不是上回得金鞭的那个?”

另一位夫人说:“我听说娘娘要为公主选伴读,这位是不是已经在单子上?”

还有人问裴三夫人:“裴家女儿学问都是好的,可曾接着信?”

裴家未曾接到信,这几位夫人其实也都心知肚明。不过原来看裴三夫人处处风光,嫁了个富贵闲人的丈夫,院子里也没那许多莺莺燕燕。

肚皮还那样争气,生下那么个好儿子。

如今裴家不如意,且得说上两句刺她一刺。

裴三夫人见惯这些场面的,四夫人五夫人二位,脸上虽不好看,也不会在这种场面与人争执。

“闺阁女孩儿,怎么敢说学问好,不过识得几个字,会背两首诗,岂敢去选公主伴读。”轻巧巧把话圆过去。

裴观正是此时来的。

他一来,方才还有意刺裴家几句的夫人们,俱都不再言语。

京城的夫人们,见过裴观的也在三年前,那会儿他年方十六,已经生得姿如松,颜如玉。

隔得三年再见,探花郎一身缥色夹纱直裰,脚踏云头方履,手握水墨折扇,眉目间青涩已去,雍容尔雅。

一时席上皆静。

裴三夫人状若不觉,嗔儿子一眼:“说是陪我来看赛龙舟的,人影儿都没见着,也不知跑什么地方去了。”

她守夫丧三年,这才是头回出来,身边还围着几家的夫人。

可比原来的,皆不如。

裴三夫人自知裴家如今不比原来了,可心中到底是有些不快的,暗暗宽慰自己句,拜高踩低,皆是人之常情。

她也早有看中的儿媳妇,比这些可不强得多!

看儿子一来,就十二分的给自己挣脸面,心中如何不快。

裴观给母亲赔礼:“见到了旧友,聊忘了时辰,给母亲请罪。”

裴三夫人一哂,什么见了旧友,必是去找林家姑娘了,可惜了,她们在宴上不能见面。

方才还着急,看见儿子心中略定,林家若是不想将女儿送进宫中伴读,裴家也正可此时上门再提一次亲。

“还站着做什么,赶紧来坐,天儿这么热,喝口茶。”

裴观倒不觉得热,这个天气,他一身夹纱衣裳,也一丝汗都无。想起方才林姑娘面色微红,原来是热的。

有他在,席上的夫人们个个都矜持起来,说话也不再夹枪带棒,还都想再与裴三夫人搭话。

她们越是如此,裴三夫人越是滴水不漏。

待到宴散了,坐到裴家马车上,裴三夫人这才长出口气儿:“这几年不出门,我都忘了这些人的烦人之处。”

陈妈妈便笑:“咱们观哥儿一来,她们不都葫芦锯嘴没言语了?”

“还是儿子给我长脸。”裴三夫人一笑,“你说咱们要是再请官媒上门,亲事是不是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