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嫁娶不须啼(65)+番外

这事儿卫三当然知道,他娘在家里夜以继日骂了整三天,一听是赵家,他“呵”一声笑了,挟起个鸡肉元子:“真是作梦。”

“阿宝呢?她怎不来吃饭。”韩征问。

“她吃鸭子吃撑着了,给她留了夜点心,让她晚上再吃。”陶英红看了卫三一眼,他方才那声笑,仿佛还有点别的意思?

于是她问:“三儿呢?你娘说替你相看了好几个?就没有合眼的?”

卫三赶紧把头埋进饭碗里,使劲扒拉了两口大米饭:“可算了罢,女人,麻烦。”

一听是赵家,卫三又懒洋洋起来。

阿宝吃了八宝鸭,回给裴家两篮辣肉粽子。

一样都是私房菜,她自己觉着,她的秘制辣肉粽也不比官府八宝葫芦鸭差多少。

两篮粽子送到裴家,裴三夫人全送去给儿子了。

这回白露也不敢煮了,自端阳节前,一直到今天,府里的粽子就没断过。

裴府里主子们早就不再吃粽子了,已经吃腻味了。但各府送来的粽子还多,一顿蒸上几百只,分给府里的下人吃。

这两篮子,白露一个也不敢动,问松烟怎么料理:“这也放不住啊,今儿要不要给公子蒸两只?”

松烟抱着篮子去问裴观。

“就蒸两只罢,再给我泡一壶杭白菊。”清凉降火的。

“要不?搁点碎冰?喝冷泡茶?”

“甚好。”

松烟泡了满满一壶杭白菊,倒出茶来加上冰块。

裴观一边吃辣粽子,一边喝冷泡茶,一会儿吸气,一会儿吐气,结结实实吃了两只。这才缓叹,终于过瘾了。

“公子,这余下的怎办?带到国子监去?”粽子也放不住啊,天儿一日比一日热,再放可就放坏了。

裴观想到国子监膳堂,他在学中吃了几年大锅饭,虽新鲜干净,但实在寡而无味。

“带上,当点心吃。”

松烟咋舌,两篮子呢,都要带去?公子吃得了嘛?

他不敢驳公子的话,反正公子吃不了,也是便宜他跟青书。

决明那小子,这会儿还念叨整个端阳节,就吃着一只好吃的粽子。

一点头:“是。”

猜度着公子的心思,松烟又问:“那公子去学里的事儿,要不要跟韩相公说一声?”

一去学中,那可就十好几日去不了林家了。

裴观掸眼看他,松烟把脸皮绷得紧紧:“免得韩相公有事来找。”

理由正当。

松烟就见公子脸上神色一松:“也好。”

第42章 耻笑

嫁娶不须啼

怀愫

陈尚宫将选公主伴读的二轮名单送到坤宁宫内。

张皇后午睡刚起, 散着一头头发,披件薄纱躺在凉榻上,宫人正用玉滚替她滚脸。

陈尚宫立在下首, 将单子呈上。

宫人取过, 小步奉到皇后面前。

张皇后睁眼一扫,略蹙眉头:“怎么林家的女儿不在其中?”特意关照过的, 不该没有她。

陈尚宫躬身答话:“是, 林家姑娘不合适。”

“哦?”张皇后凤目扫来。

“林家姑娘自是聪明伶俐, 可林家原先着实寒微, 她才刚开始识字,才念完了《三字经》。”

来参选的, 八分好处也说到十分。几位尚宫心中都猜测,说不定《三字经》都还是往多了说的。

参选面试,本该试她那一笔字写得如何,再看看女工如何, 若有擅画擅书的, 也都当场作上一篇。

尚宫们若难以定夺,再将这些呈给皇后娘娘亲选。

一问阿宝才刚念完《三字经》,那这笔字想来是看不得,为了不叫她难堪, 连笔都没让她拿。

张皇后一听立时信了, 实是林大有原来不过是营中养马的,他自己都不大识得字,何况是他的女儿。

“倒把这个给忘了。”张皇后叹息一声,“是我不好, 只看她模样性情都很投我的脾气, 才想将她选入宫来, 倒没想过这些。”

“陆尚宫。”

“在。”一直侍候在殿侧的绿衣尚宫听召上前,与陈尚宫并立。

“给她多些赏赐。”以示安抚,免得叫人耻笑她。

“是。”陆尚宫立时草拟赏单,上回十匹绢已是厚赏,这回是安抚林家,东西便要更精致些。

待到夜间,景元帝宿到中宫。

他躺在凉榻上,张皇后替他揉额,缓缓说起今日选公主伴读的事:“我本想将林大有的女儿,选进来陪到小五身边的。”

五公主最好骑射,是景元帝所有女儿中,最得他宠爱的。

景元帝阖眼听着,漫不经心应上一声:“怎么?没选上?”

“哪知道林家这个姑娘,进了京城才刚读书,不过识得百来个字,要是真将她选上,放到小五身边不大好看的。”

就算骑射再好,大字都不识得几个,送到五公主身边,怕李淑妃母女心生不快。

张皇后的意思,景元帝自然听明白了,他还阖着眼,却笑一声:“是了,林大有就不大识字。”

各个衙门当官的,不必都会写诏、诰、表、论、判,自有人草拟,但他们起码得会看。

可跟着他起事的那伙武将们,有些确实不识字。景元帝正想让这些人都统一学一学,起码呈上来的东西是什么,总该知道。

林大有虽不识字,可只要问他太仆寺的细务,他没有一样答不上来。这就是能办事儿的人,只要能干,不识字就不是什么大毛病。

“特意将她添上,想给她这个体面,反倒难为她了。”

殿内燃起安神香,张皇后玉指微微用力,景元帝昏昏欲眠:“这有什么,赏她就是了。”

“已经预备好了,过几日便赐给她。”

张皇后又揉上一会儿,听景元帝鼾声渐起,给他拢上薄被。

一挥手,宫人将大殿烛火调暗。

张皇后卧在丈夫身边,借着殿外月色看丈夫的脸,许久,她将寝衣的袖子掩在鼻周。

安神香的味道,缓缓助她入眠。

出了端阳节,裴观到上院书房拜别祖父,坐车前往国子监。

车行到钦天山山脚,家仆将衣裳箱笼抬进院中,青书不住叮嘱:“这几只箱中都是书,仔细着些。”

卷柏取出斗蓬:“公子,山里凉。”

“不必。”裴观摆手,隔得数十年再回国子监,心头五味翻涌。

上辈子步入国子监时,他是最年轻的举子。出国子监时,他又是本朝最年轻的探花。

此番再回来,他还顶着国子监最年轻博士的名头。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条路他走了二十年。

国子监左为龙舟山,右为钦天山,四周有教场猎场,除了六百多间校舍,最中心的位置还设有孔庙,每岁大祭,都在此处。

博士助教与学生监舍一左一右,裴观跟着松烟往宿舍走去,竟是个单独小院落。

虽是小院,但也有窄窄一方天井,一棵老树盘在院角。墙角还新砌了个灶台,顶上用竹子搭起小凉亭。

“我看这儿有地方,干脆咱们自己砌一个灶台,有两个灶眼,热菜做饭都方便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