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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婢(45)

作者: 秋色未央 阅读记录

“二、二爷。”阿檀忍不住,结结巴巴地问道,“那个……大宛什么马,能值多少钱呢?”

“嗯?多少来着?”秦玄策也不太清楚,看了长青一眼。

长青回答得很快,一幅与有荣焉的神色:“这说不准,若是好的,如二爷那匹嘲风,当初老公爷花了千两黄金买回来的,这还不是钱多钱少的事儿,这等绝世良驹,寻常人家是碰不到手的。”

千两!黄金!阿檀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差点要倒。

她不死心,又问了一句:“二爷喜欢马吗?”

这回秦玄策自己回答了她,十分果断:“是男人,没有不喜欢的。”

阿檀抖了两下,鼓足勇气,期期艾艾地道:“那,我呢,我值多少钱?”

秦玄策硬邦邦的一个男人,完全听不出阿檀的语气有什么不对,他顺口道:“你是白送的,不值钱。”

作者有话说:

老婆是白送的,不值钱?男人,你天天都在作死你知道不?

第28章

阿檀呆住了, 抱着秦玄策的那件袍子,在手里揉来揉去,低下头,眼泪叭嗒叭嗒地掉了下来, 抽抽搭搭地道:“好, 我知道了,我不值钱, 二爷不喜欢我, 我……”

她忍不住,也不嫌弃脏脏臭臭的, 用那袍子捂着脸, 哭着跑出去了。

秦玄策目瞪口呆, 呆了半晌,转过头看了看长青。

长青飞快地摇头, 表示无辜:“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秦玄策勃然大怒:“反了这是,三天两头给我脸色看,到底谁才是主子!来人啊, 把那丫鬟给我……”

长青一脸惶恐地看着秦玄策。

“给我……”秦玄策怒视长青。

“什么?”长青心惊胆战地等候主子吩咐。

秦玄策的嘴巴张了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怒道:“给我备水,我要沐浴,没听见吗?”

瓦罐里的食材已经煨了两个时辰,隔着罐口的荷叶封, 里面的汤汁“咕噜咕噜”的冒着小泡泡, 香气浓郁宛如胶质, 把人都给黏住了。

阿檀揭开瓦罐口的荷叶,将刺参、蹄筋、鱼肚、花胶等物倒入罐中,再封上,用火钳子拨拉了一下小炉中的炭木,火星子迸裂开来,“噼啪”作响。

“嚯,你今天又煮什么菜色?太香了,真叫人受不了。”长青蹲在小厨房的门口,使劲地咽口水。

“香就对了,这道菜就叫作‘满坛香’。”

阿檀忙着呢,这边满坛香在灶上煨着,那边取了一只剥净的鹌鹑来,手持剔骨细刀,微微一错,从颈骨入刀,一路至肩胛,再至翅腿,刀尖入肉一分,丝毫不偏,翻转之间,细细地将整幅骨架剔了出来,而鹌鹑形态无损,皮肉俱全。

“嚯,你这手艺真漂亮。”长青再次啧啧称赞,“不过费那工夫作甚?二爷牙口好得很,一口一个不带咬的,他啃得动骨头,你不必替他剔骨头。”

“去了骨,才好往鹌鹑肚子里塞东西,这道菜以八宝为名,外头的鹌鹑不过是器皿,好吃的是里头的馅料。”

阿檀一边答着,手下不停,将松茸、笋片、火腿、虾仁、鸡脯肉等物用旺火爆炒,迅速翻至五分熟,塞入鹌鹑腹中,用细棉线扎起,刷一层甜酱汁,过油清炸,至外酥内嫩之际,捞出沥干,再刷一层蛋液,换油,下锅打了个滚,最后出锅,金黄焦香,依旧是俏生生的一整只鹌鹑,摆在了盘中。

这一套下来,看得长青眼花缭乱,有点傻眼:“我说阿檀,你的手指不是还伤着吗,刚刚太医院的人还过来给你换过药的,你今儿却在厨房加倍捣鼓,我看你做的这几样菜色,一个比一个费工夫,敢情那手指头是别人的?”

阿檀伤在左手食指,她竖起这根手指头,笨笨地摇了两下:“在厨中干活,刀伤火燎那是常有的事,有什么打紧,我们做下人的,哪里就那么娇贵了,偏生二爷矫情,惊动了太医,我还害臊着呢,你快别说了。”

长青挤了挤眼睛:“难得二爷体恤,你怎么不偷懒两天,还越发勤快起来,真是个傻瓜。”

阿檀眉头打结,露出一幅忧心忡忡的神色:“就是因为我前段日子偷懒,你看看,二爷如今嫌弃我了,说我不值钱,若再不显得我能干一些,保不齐二爷明儿就把我一脚踢出门去。”

长青哑然失笑:“二爷哪怕嫌弃你,也不至于将你踢出门去,晋国公府家大业大,养着闲人多了去,也不差你一个,怕什么。”

阿檀却直摇头:“不成、不成,总之你不懂……”

虽然秦玄策这这这、那那那、哪里都不太好,但不知道为什么,阿檀总觉得,他确实是纵容她的,若是换给魏王,那就说不准了,或许她过两天就要死在云都公主手里。

胆小的阿檀这么想着,打了个哆嗦,又取了两只青蟹出来,把袖子卷得更高一些,握了握小拳头,道:“再来一道天花蟹黄饆饠吧,让二爷看看我的手艺。”

所以,这天的晚膳格外丰盛。

丫鬟们端上来的菜肴色与香皆是绝伦,有整只黄澄澄、香喷喷的鹌鹑、有一朵在清汤中绽放如莲花的白菜嫩心,还有一盘饆饠,剩下几样是什么,秦玄策也分辨不太出来。

阿檀垂手立在下首,用她娇嫩嫩的声音一一分说:“一道满坛香,中间有鲍鱼、刺参、花胶、鱼肚、鹿筋、花菇、瑶柱等食料,前后用鸡汤和老酒熬足了四个时辰,很是入味,如胶似蜜,有奇香,这道菜就是做起来多费点时间。”

那道满坛香色如琥珀,浓郁荤香,令人闻之微醉。

“一道酥炸八宝鹌鹑,整只骨头都剔出来了,里面有虾肉、鸡肉和火腿做的馅料。”

这个,完整无缺,浑然一体,根本看不出骨头剔掉了。

“一道牡丹珍珠丸子,是把鳜鱼去皮刮肉,捶打至胶质,捏成丸子,用羊汤汆熟,下面是红糟羊腿肉切薄片,卷成牡丹花状,做底托,取其形态之意。”

牡丹花瓣红润轻薄,鱼肉丸子晶莹细腻,不似菜肴,倒似摆设。

“还有蟹黄饆饠、开水白菜,家常样式,不算什么……”

阿檀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

秦玄策的神色越来越不好看,虽然他日常总是冷冷的,但如今阿檀已经很能从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分辨出他的情绪了,就譬如现在,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我不悦”的气息。

阿檀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了,她有点委屈,搓了搓手,脚尖向后蹭了两步,怯生生地道:“可是我做得不合二爷的口味?二爷您说,我下回一定改。”

她的眼睛望了过来,水光盈盈的,眨巴了两下,睫毛上都沾了雾气,好似他说个“不”字,她就要哭给他看似的。

秦玄策嘴唇的线条绷得紧紧的,忍了又忍,良久,才硬邦邦地道:“下去吧,这几日,叫大厨房的老李给我做菜,不用你。”

阿檀使出浑身解数,辛辛苦苦忙活了半天,特意用来讨好秦玄策的,岂料得到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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