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25)
时易看她一眼,掐灭了烟,挥挥眼前的烟雾。
辛念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干巴巴地道:“我们走吧。”
时易站起身,方才淡淡的神色此刻终于有了些起伏,他垂眸,看着辛念的白嫩的脸颊,想起刚才女生脸上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一样的妆,忽然伸手捏了捏眼前女孩儿的脸。
软绵的手感终于让他舒服了点儿。
“你干嘛呀!”
辛念立刻抬起头,觉得怪疼的。
时易看她的脸蛋,终于勾起了唇,低下头,说:“辛念,商量个事儿,行吗?”
“什么事?”辛念揉揉自己的脸,没好气地说。
“你别成天皱巴着张脸,成不成?”
“……”
*
一直到下车,辛念都没怎么开口,她脑子里总是刚才那女孩儿一双又白又长的腿。
她想,这么冷的天,竟然敢穿得这么少,又想,要是自己也穿着那么短的裙子出门会被爸爸打死吧?
她偷偷抬眼,瞄了一眼时易。
最重要的是,她要是在街上遇到时易这样的人,是绝对没有胆庡㳸子上去要号码的。
辛念莫名其妙地开始闷闷不乐。
终于在家门口处,时易开口了。
“你就这么糊弄我?”
“啊?什么?”
“这扣子,你自己觉得缝在我衣服上合适吗?”
辛念一听,不敢吭声了,心虚地别开眼。
“怎么着,你觉得这就算完了是吗?”
辛念心道你怎么不依不饶的,但她不敢说这话,只是细细弱弱地表达自己的观点,“我是这么想的,你这衣服既然这么贵,我挑的纽扣就得配得上这个价格,但是我们家肯定是找不出两千一个的扣子,所以我就想,现在不是都流行混搭?所以选一个与众不同的扣子才配得上你这么贵的衣服。”
“……”
这是时易见过辛念以来,第一次听她说这么多话。
辛念说完就低下头,半晌见对面没动静,才抬起头来。
时易正盯着她看,瞧见她那水汪汪的眸子,忽然乐了。
“你笑什么?”辛念有些恼怒。
“我以前都没发现,你挺伶牙俐齿的啊。”
“我说的都是实话。”
“行。”时易点头,“不管怎么着,你这扣子太傻了,赔偿我不要了,但得收利息。”
“还有利息?”辛念震惊得睁大眼睛,“你这是什么霸王条款。”
“对。”时易无赖地点头。
“那你那天也没说清楚呀。”
“我能知道你给我缝这么丑的扣子?”
辛念不说话了。
确实是她糊弄在先,理亏着。
“那利息是什么?”她虚弱地问。
“你请我吃饭。”
辛念拧起眉毛。
“就这周五。”
辛念叹口气,满脸的不赞同,但敢怒不敢言,只能屈辱地点点头。
时易心情莫名大好,用指节轻轻弹了弹她皱起的眉心,然后道:“走了。”
辛念见他离去,立刻哭丧着脸。
怎么时易那身保护人的拳脚还没为她用上,她就要先破费一笔呀。
这都是什么日子呀。
辛念沉重地回了家,心中盘算这附近有什么人均二十块钱的馆子打发时易。
作者有话说:
明天入v,届时两更~
以及明天发红包~
*顺便宣传一下预收文《羁鸟》:
和裴铎的婚礼前夕,有人偶尔翻到柜中的一张落上灰尘的旧照片。
颇为惊喜道:“原来你们高中就认识?”
盛笳沉默地侧眸看去。
那张照片上是一对穿着校服的年轻人,他们并肩站立,看上去亲密无间。
她没有回答。
因为那照片中的女生不是她,是她姐姐。
早在盛笳离开那座小城之前,她姐姐就去世了,尸骨埋在无人知晓的地方。
第18章 厨艺
辛念苦着脸回到家, 也懒得吃饭,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想了想自己拮据的财政状况, 然后爬到地上,从床下面掏出一个存钱罐出来。
存钱罐是塑料做的, 上面的图案几本褪了色, 早就看不清楚原本的模样。这存钱罐比辛浩洋的年龄还大,一直被辛念妥善地藏在地下。
她拿起来晃了晃。
咣当咣当地响。
辛念打开盖子,里面大多全是硬币, 零零散散的有几张钞票, 最珍贵的两张红的被辛念埋在最下面。这可是她的命根子,辛念轻易不拿钱出来,只有每年年末的时候才会把里面所有的钱都倒出来数一数。
虽然数目少,但却能让辛念感到安心,她曾经计算过如果从家里跑出去, 这些钱起码可以让她度过一个月的生活。
辛念琢磨了许久, 然后从里面找出五十块钱出来,准备明天拿来请时易吃饭。
她把钱叠起来, 放在校服兜里, 然后打开书包,抱出英汉词典来,拧开台灯按钮。
外面响起辛浩洋的吵闹声, 她又扯出一张纸巾, 撕成两半, 卷成团, 塞进自己的耳廓中, 勉强阻隔嘈杂声。
这样的生活她习惯已久, 连怨言也没有。
*
周五上午最后一节课,辛念连午饭也不吃,背着书包就跑出了校门。
她坐车去了平日周末最常去的菜市场。新鲜的菜大多卖光了,辛念挑挑拣拣才选出几个满意的,又一咬牙卖了六个鸡翅。
回到教室,辛念饥肠辘辘,把塑料袋放进抽屉里,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放学后,她揣着一大袋菜向赵晓佳虚心请教。
赵晓佳有些为难,“我在职高是学甜品的,烹饪我还真是不了解,不过你什么时候要做菜呢?我可以明天替你问问我的同学。”
辛念哀叹,“那恐怕来不及,我今晚就要做。”
“这么着急呀。”
“嗯。”
“那怎么办?”
辛念摊开手,“还能怎么办?现场发挥吧。”
辛念照旧跟着时易上了车,站在他旁边,她小声开口,“时易,你知道吗,在外面吃饭不如家里做得卫生。”
时易半阖着眼,面无表情地说:“嗯,所以呢?”
“所以你那天说让我请你吃饭要不换个方法,我亲自做给你吃,你看行吗?”
时易听罢斜眼扫了一眼她手里的塑料袋,其中一根绿油油的菜叶露出来,他懒洋洋地问:“怎么,我还有拒绝的权利?”
“……”
辛念早知道他说话向来不大好听,只好道:“这都是刚买的菜,很新鲜,我做好你再吃也不吃亏的。”
时易勾起食指,掀开袋子拨了拨,掀起眼皮,然后评价道:“我觉得我挺吃亏的。”
“……吃亏是福。”
辛念声音细微,劝道。
“啧。”
时易不再搭理她,看着车窗外。
辛念拿不定主意他是不是有些生气,双手捧着塑料袋,偷偷抬起头,打量他的神色。
说来,时易并不是一个喜怒于色的人,他脸上总是浮着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哪怕现在,辛念只能看到他的英俊的侧脸,也感受得到他凉薄的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