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34)
时易心一顿,费延的话延迟地进入他的耳中。
率先进来的却是楼上的轻微动静,像是有人在轻巧地踮着脚尖走路。
大约是她醒了。
时易迟钝一秒,恢复漫不经心的模样,笑着答,“再说吧。”
费延也不逼他,只是说:“我替你看上辆摩托,二手的,但是好东西,照片和硬件发你手机上,你自己决定吧。”
时易低头点看屏幕,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摩托的价格。
确实是买不到的好东西,价格比很多一手的新款还贵不少。
手机上的小图照片不够清晰,时易扫了一眼,没点开仔细看。
时易把手机踹回兜里,道:“行,我考虑考虑。”
第23章 变态
辛念上学前, 把时易送给自己第那盒护手霜塞进了书包。
自习课下,她犹豫了一下,摇晃身旁熟睡的同桌。
“干嘛呀?”同桌睁开迷茫的双眼, “班主任来了?”
“不是。”辛念清清嗓子,“我问你个事情哦。”
“啥事?”
“如果说——我是说如果哦, 你送给一个女孩子护手霜, 代表什么呢?”
同桌消化了一下这个问题,慢慢吞吞地直起身子,上下打量她一番, 然后问:“怎么, 有人送你护手霜了?”
辛念瞪圆眼睛,“没有!你别乱猜。”
同桌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哼,“别人我不知道,如果是你的话——”他扫了一眼辛念白嫩手背上的红疤,顿了顿, 又道:“那肯定是因为可怜你手太丑了呗。”
辛念立刻垮下脸, 过了许久,才气鼓鼓地小声道:“你真傻。”
“你不傻?”
“你又没谈过恋爱, 没追过女孩儿, 你懂什么?”
“你谈过?”
辛念不说话了。
同桌咧着嘴,又凑过来,“怎么, 辛念有人喜欢你?”
“没有!”
“哦, 那就是你暗恋人家呗!”
辛念脸蛋通红, “也不是!”
同桌撇撇嘴, 重新趴回去睡觉。
*
今天赵晓佳照旧没来, 辛念心中隐隐不安, 放学路上,一直在琢磨她的事情,垂着脑袋跟在时易身边,一声不吭。
公车依旧拥挤。
辛念像是一个迟钝的洋娃娃,被时易拽着胳膊安排在身侧。她跟随公车的摇晃,时不时撞在他的身上。
几次之后,辛念的脸就红了。
趁着抵达站台的间歇,她默默往旁边挪了两步。
动作被窗户映得清清楚楚。
时易眯起了眼睛。
前后门打开,人群熙熙攘攘的移动,身边有人下车,挪出的空隙很快被人添上。
顿时辛念的鼻尖被一股扑面而来的酒气覆盖。
不是普通酒气,更像是多日没有洗澡的腐烂恶臭味。辛建勇若是醉酒回来呕吐一地,家里便充斥着这样的味道。
她熟悉,不代表可以习惯。
辛念觉得自己也快要吐了。
她往时易身边凑了凑,低下头,渴望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可以掩盖自己此刻不适。
时易依旧看着窗户。
就见身边那姑娘又悄悄挪步回来,垂着脑袋,好像一只打盹的小鹿,头越来越低,都快要埋进自己的臂弯里。
“怎么了?”
他低下头,下颌正好贴上辛念的的头顶。柔软清凉的发丝让他微顿一瞬。
辛念不愿开口,摇摇头,瓮声瓮气地说:“……没事。”
时易没再说话,也没动,就默许她这么靠着。
但很快,旁边衣料摩擦,那股酒气重新慢慢吞吞、细细密密且铺天盖地地传来。
辛念欲哭无泪,浑身汗毛因为不适而竖起来。
虽然低着头,但她却能够强烈感受到那个男人的每个动作。
他的鼻腔里发出浓重的呼吸声,像是还没有从酒精中完全苏醒,圆滚滚的肚子一起一伏。浑身散发着污浊的气味,像是一块腐烂的肉。
悉悉窣窣的声音始终没有消失。
忽然,辛念感觉自己的腰腹被撞了一下。
她本以为是有人不小心的,但是很快,她的屁股也被同样的撞了一下
——或者说,更像是有人手放在下面不怀好意地拧了一把。
辛念浑身腾地发热,下意识认为那人并非故意,何况她现在被熏得头晕脑胀,变得迟钝。
不过,她还没来得安心下来,屁股又是一痛。
这次那人似乎愈发胆大起来,力道更甚,时间更长。
辛念惊跳起来,想也没想,只是要逃脱魔爪,看清身后那人是谁。
“怎么了?”时易立刻看出她的异样。
可是辛念脑热脸红,根本来不及回答时易的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回头,便是那个酒气熏天的男人,他眯着混沌的双眼,裂开嘴,露出一口黄牙,他料定面前这个面红耳赤的小姑娘不敢说什么,理直气壮地问:“看什么看?”
男人的粗声粗气引来旁边人的注视,他们目光探究,似乎实在好奇这个白净的女高中生与这粗鄙的男人有何关系。
众人似乎将更多的焦点都放在了女孩子身上。
辛念张了张嘴,想要控诉,但是喉咙却像是被人扼制住一般,竟是半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男人笑容更为嚣张。
辛念胸腔起伏,刚发出一点声音,已染上了哭意,“……你要做什么,你、你在做什么?”
“……嘿嘿。”男人脸上横肉堆起,伸出自己手心黝黑的手,在空中抓了抓,猥琐地说:“你说我在做什么?”
辛念一阵恶心。
不过她还没说话,就听身边围观路人倒吸一口凉气。
余光所到之处,就见一个黑影飞速划过,然后那大腹便便的男人被人提起。
时易毫不犹豫,出手狠厉,挥拳上去。
“你他妈……”
男人话未说完,就向后踉跄,若不是身后还有其他人,他就滚到地上了。
时易拳头极硬,瞬间,男人的右脸就肿起来。
拥挤的公车上喧哗打架,自然引起的动静不小。司机立刻停车,对着后视镜喊道:“后面干嘛呢?公共场合打什么架?”
时易冷笑,不顾周围人惊恐的目光,揪起男人的衣领就往外提。
“时、时易?”
辛念吓得半晌没动。
时易拍响后门,手腕青筋凸起,拽得男人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但他的语气却漫不经心,“师傅,麻烦您开门。”
司机不愿多管闲事,想也没想,就把他放了出去。
时易像拖着一袋脏污的垃圾一般,长腿一迈,走下车,将男人给扔了出去。
辛念拨开人群,也跑下去。
留在公车上的众人挤到窗户边,齐齐惊呼。
时易在下最后一级台阶时,右腿狠狠一抬,将男人踢了一脚。
顷刻,男人像是一个破旧的皮球在地上滚了滚。迷迷糊糊地、口中咒骂不停,正要起身还手,时易俯下身,另一个拳头就挥上去。
鲜血从男人口中喷出,辛念呆立在路边恐惧地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