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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真言(116)

作者: 八分饱 阅读记录

“爸爸?”宝宝一听到是爸爸,立马从秋千上站了起来,跑得比程问音还快。

程问音只得捡起被他落在秋千上的小鸭子,跟在后面。

电话是宝宝接起来的。

宝宝兴奋地用两只手抓着电话,然而因为分不清听筒和话筒,对着听筒喊了好几声“爸爸”还是没听到回应,转过头,委屈巴巴地求助程问音:“呜,爸爸不在……”

程问音忍俊不禁,摸了摸宝宝的头,从他手中接过电话。

“抱歉,刚才孩子不小心碰倒了电话,”先道歉是因为,程问音心里没有设想过这个电话真的是丈夫打来的,“请问您是哪位?”

“音音,是我。”

不抱希望时所获得的希望,轻而易举地衍生为巨大的惊喜,程问音顿时愣住,心脏狂跳不止。

他下意识握紧了电话,声音颤抖:“砚行,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一旁的宝宝听到电话里传来爸爸的声音,也要凑上去说话,急得在沙发上直蹦跶。程问音擦了一下眼角,说:“砚行,你等一下,宝宝、宝宝在旁边呢,要跟你说话。”

“爸爸!”

宝宝对着话筒叽叽喳喳了好一会儿,虽然会讲的词句还不算很多,但却是在认真地跟爸爸聊天,告诉他自己今天画了画,还荡了秋千,听到爸爸夸自己,还仰起脸,一脸得意地冲程问音笑。

父子俩难得通话,程问音没有插话,搂着宝宝,挨在听筒边,安静地听着丈夫的声音。

宝宝说到一半,因为太激动,忽然咳嗽起来,程问音拿来了绿豆汤,趁宝宝咕嘟咕嘟喝水时,接过电话,跟齐砚行讲了几句话。

这两年以来,程问音发觉自己拥有最多的东西就是时间,最缺乏的东西同样也是时间。

他所有的时间都可以用来经营这个小家,但这个小家里始终填补不上的那一块,便是因为少了和爱人在一起的时间。

即便如此,在得到短暂的通话机会时,他还是只想嘱咐齐砚行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

他没有更多愿望了,他想大部分人一定同自己一样,只盼着家人能在这场战争里平安无事。

“我会的,音音,”alpha沉稳的声音如同一剂定心针,抚平程问音心里不安的疙瘩,“这里目前还很稳定,还记得我那天晚上和你说的吗?不要害怕。”

“嗯……记得的。”程问音说。

战争形势每况愈下,自联盟军队转至本土防御以来,他听到广播里无数次提到了斯维因防线,联盟似乎将翻盘取胜希望,寄托在了这条防线的要塞群上。

他记得丈夫在自己掌心画过的线,记得丈夫说,这条线理论上是不会被攻破的,而他每天也如此祈祷着。

“不会有事的。”

“等到了冬天,我还想带你和宝宝来柯潭玩。”

齐砚行胸前的口袋里藏着一朵淡紫色的小花,是晚餐上用来装饰盘子的,被他悄悄收了起来。

“这里很漂亮,建筑风格很有特色,”他说,“冬天也不会冷,我们可以带宝宝去划船玩水,还可以在湖边露营,自己钓鱼吃。”

憧憬的画面在alpha的描述中一点点清晰起来,程问音笑着说:“太好了,我们还从来没有一起去旅行过呢。”

再次轮到宝宝对着电话时,小家伙忽然有点委屈了,或许是玩累了,整个人倦蔫蔫的,揉了揉眼睛,说:“想爸爸。”

“爸爸回家……”

这便是为什么齐砚行既希望能跟宝宝在电话里说话,又对这件事抱着一丝逃避心理。

因为他没办法回答宝宝的问题,没办法在宝宝哭着说要他回来的时候,用自己贫瘠的语言哄好他。

最后还是程问音开口,替他解了围。

“宝宝不哭,”程问音把宝宝抱到腿上,亲了一下因为委屈而鼓起来的脸蛋,“告诉爸爸,你最近在家是不是可乖了。”

宝宝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唔,乖……”

齐砚行接下话题,自然而然提起了自己正在做的礼物,要奖励给乖宝宝。

宝宝一听,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小脸也不哭丧着了。

通话的最后,程问音说:“砚行,我和宝宝虽然有时候会害怕,但每一天都很相信你,所以你也不要担心我们。”

他们之间的安慰从来不是单向的,程问音懂得自己的alpha,了解他心里的挣扎,正因如此,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能不偏不倚地落在对方的症结处。

“你只需要做完你该做的,自己问心无愧就足够了。”

“等你回家,我们好好地在一起,搬新家,去旅行,陪宝宝长大……再也不会分开了。”

道别时,他和宝宝一人吻了一下话筒,宝宝觉得很好玩,又对着话筒亲了爸爸好几下。

电话那头的齐砚行一边笑着回应,一边心酸地攥着桌沿,虎口隐隐作痛。

他时常觉得这个家其实是被妻子撑起来的,自己这个alpha,只不过是占了所谓的性别优势,才能在表面上显得强大。

没有人比他的omega更有力量。

只要他在,这个家就是坚不可摧的,哪怕世界倾颓,他也始终有个温柔安定的归处。

电话挂断后,齐砚行回到岗位,继续今天未完成的工作。

晚上十点,地堡的各扇灰色铁门内,依然处于常态化的忙碌之中。杂沓的军靴声不时在走廊响起,作战室的门开开合合,一种极致的紧张感在半封闭的空间中蔓延。

“这是敌军主力部队目前所在的位置,距离要塞大概有三四天的机动距离,另外还有小股部队的动向不明。”

“前方的阻击部队预计还能支撑一星期。”

“一星期过后,就轮到要塞来守卫祖国了,”总指挥官站在沙盘前,面容凝重,“我们要随时做好准备应战。”

“参谋部的各位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齐砚行和蒋述并肩走出房间。

蒋述熬了两天两夜,这会儿走路都有些打摆子,他接下齐砚行递过来的水,朝他摆了摆手,说:“不行了,我得先回去睡会儿。”

齐砚行想扶他回去,他拒绝了,“我没事儿,你也赶快抓紧时间休息。”

但齐砚行反倒不困,妻子在电话中的安慰彻底将他疲惫的神经捋顺了,他现在非常清醒,只是心里胀满了思念,需要花时间消化。

蒋述都已经走了几步了,又转过头,开玩笑道:“今天都打过电话了,就别给老婆写信了。”

“实在不行喝点酒,喝完了好好睡一觉,否则你要是一写,肯定又是后半夜了。”

不得不说,蒋述基本上把齐砚行给摸透了,照今晚的情况,他不写信到后半夜,大概率是睡不着的。

齐砚行只好笑着答应下来:“好,我努力。”

不过蒋述提议中的酒,着实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他决定趁现在不忙,去镇上散散步。

柯潭的夏夜依旧是湿热的,风吹在脸上,感觉不到任何干爽,仿佛氤氲着一团热的雾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