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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真言(3)

作者: 八分饱 阅读记录

离家的前一晚,和之前的每一次没什么不同,齐砚行亲吻程问音,叫他“音音”,他们做了两次,第二次没有戴套。

结婚一年了,程问音仍然不习惯在自己的alpha面前裸露身体,结束后,他累得昏昏欲睡,还不忘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只露出白皙的肩头。

夜很深了,军部家属区一片安静,巡逻灯时不时扫过上空。

alpha释放出安抚性质的信息素,将妻子和孩子包裹在其中,给他们安全感。

齐砚行轻轻拍了拍婴儿床里安睡的宝宝,关上小夜灯,躺到他的omega身边。

房间里还余留着信息素交缠的气息,两个人的体温各自暖热了一半的被子,alpah的身体有些紧绷,手始终处于一种极度不自在的状态,不知道该怎么拥抱情事后脆弱的omega。

这时,程问音转过了身,面对着他。

“明天走的时候记得戴上围巾,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冷……“程问音嗓音温软,“你们基地那么偏,肯定比这里还冷。”

“嗯。”齐砚行终于找到机会,顺势隔着被子,搂住了程问音的腰。

程问音垂着眸,指尖探出被子,在黑暗中摸了一下齐砚行的脸,很快又缩回去,他轻声问:“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齐砚行沉默片刻,手臂不自觉收紧了些。

他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固执得可怕,即便知道没有期限的等待很辛苦,也不想编造一个日期来安慰程问音。

不知道这份沉默持续了多久,就在程问音已经不指望得到答案时,齐砚行忽然用力抱住了他,扑面而来的松木气息让程问音有一瞬间的眩晕。

齐砚行是温柔的初学者,在很多时刻露出马脚,比如现在,他无法控制拥抱程问音的力气,无法冷静地给他安抚,“……音音,下个月可能要开战了。”

“这么快?”程问音的心陡然下沉。

程问音几天前从广播里听到边境暴乱的消息,首都上空不断有军用飞机演习,他预感到能够安稳生活的日子已经在摇摇欲坠,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攥住齐砚行背后的衣料,声音微微颤抖,“那你……”

齐砚行深吸一口气,轻抚着他的头发,说:“我会暂时在后方,但是如果有需要,随时会被调到离前线更近的基地。”

程问音并不觉得能松一口气,他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来,第一次在齐砚行面前掉了眼泪。

以前有机会站在舞台中央的时候,程问音演绎过很多轰轰烈烈的人生,镁光灯暗下来的时候仍觉得沉浸在其中。而如今,他被困在全首都最安全也最寂寞的地方,发觉自己不过是一个任外界左右的小人物。

爱情、家庭、生活,表面上都属于他,实际上都不由他决定。

“嗯……”程问音努力找回声音,靠在齐砚行肩头,“你要好好的……”

齐砚行捧着他的脸,低头吻了吻额头,用指腹帮他擦眼泪,“你和宝宝也是。”

一整夜,程问音都睡在齐砚行怀里。

齐砚行从身后拥着他,在留下过永久标记的地方无数次落下亲吻。程问音不哭了之后,他一直尝试用信息素代替自己贫瘠的语言天赋,安抚程问音的情绪,像优质体贴alpha培训班里最认真的学员。

程问音想,这大概是结婚以来,他和齐砚行最亲密的一晚,然而天亮之后,他却不知道下次见到齐砚行是什么时候。

他时常觉得,齐砚行像一只原则性很强的大猫,哪怕是亲近人的时候也要端着一份矜贵,不允许情绪外露,更不允许自己不体面。

但程问音能感受到他是喜欢自己的,眼神和动作里的疼惜都不掺假,所以他才敢放心地认为,自己是幸福的。

程问音不贪心,愿望只剩下齐砚行平安回家,宝宝健康长大。

齐砚行离开家之前,程问音为他精心准备了早餐,吃完早餐后,和宝宝一起送他到门口。

来接齐砚行的车子到了,程问音从他怀里接过宝宝,宝宝似乎有些不解,胖乎乎的小手抓着他军装上的扣子,和第一天见到齐砚行时的动作一样,不过这次是因为不想离开父亲的怀抱。

经过短短五天的相处,宝宝已经认识自己的alpha父亲了,会主动要他抱,看到他从外面回来,会高兴地拍手。

宝宝还不知道,自己又要等很长时间才能见到爸爸,下次见面,可能又要从头开始熟悉他的味道,再被他抱,可能又要害怕得大哭。

司机催促齐砚行出发了,齐砚行左手提着纸袋,右手摸了摸程问音的脸。

他很想说些什么,很多话梗在喉间,不知该如何表达,最后只吐出几个简单的音节:“音音,我……”

程问音好像知道他在因为自己不会说话而懊恼,笑了一下,说:“没关系的。”

齐砚行心头苦涩,俯身抱住了妻子和儿子。

很多军人离家前,会对自己的家人敬军礼,将两份忠诚揉在一个军礼中,但齐砚行不会,他到现在还是没有适应自己的军人身份,也没有学会军人的习惯。

程问音喜欢齐砚行穿军装的样子,但他从来没有问过齐砚行的工作,他知道自己不能问,齐砚行也不能说。

他之所以能够住在这里,拥有舒适安心的生活,是因为齐砚行在背负着他难以想象的辛苦,而他能做的只有照顾好宝宝,等齐砚行回家。

就像齐砚行每次离家前都会和他说一句:“音音,等我回家。”

这次也是一样。

程问音说“好”,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将宝宝抱高一些,让宝宝也亲一下爸爸。

一家人就这样道别,归期未知。

车子驶出市区,路两旁的景色越发荒凉,齐砚行在回家和离家的路上看过无数次,早已觉得无味。

他转过脸,视线落在座椅上的纸袋。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里面的围巾,靠近鼻尖,嗅了嗅。

橙花的香气微甜、干净、让人安心,是只属于程问音的味道,而程问音的味道是只属于齐砚行的,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满足。

围巾是程问音亲手织的,休假的几天里,齐砚行晚上回到家,陪宝宝玩发声玩具时,程问音就坐在一旁织围巾,时不时抬起头笑着看向他们,还会提醒齐砚行,不要让宝宝咬塑料小鸭子。

米色的围巾质地柔软,像程问音的手,齐砚行舍不得让这么漂亮的围巾沾上基地里的硝烟味。

第一次见到程问音的时候,齐砚行也有类似的想法。

去年春天,首都剧院有一场一票难求的演出,齐砚行对此一无所知,如果不是沈柏渊有两张票,非要拉他去感受一下艺术,他这辈子恐怕都不会踏入首都剧院这种地方。

当时他刚从701实验室调任至军部,满脑子都是图纸和数据,演出刚开始,放了一首舒缓的音乐做引子,他还没看到主角出场就睡着了。

被好友摇醒时,演出已经进行到尾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