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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蒙一顾(239)+番外

作者: 起一声羌笛 阅读记录

以前陆湛是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野种,如今可完全不一样了,是大楚说一不二的摄政王。这野种外室子的话,再没人敢说了。但不敢说,谁心里还不是门清。大楚最重出身血统,杂种就是杂种,就像之前赫赫扬扬的那个九干岁,一个砍柴出身的阔人,也敢自称九干岁,一朝身死,尸骨都没人收,听说给野狗啃得骨头都不剩。

没有家族倚靠的人,最好把权力握得死死的,权力脱手的时候,就是他们的死期。

大夫人拿帕子掩了掩嘴巴,微微偏头问身边的老嬷嬷:“一直没回来?”

老妪娘举止说不出的克制恭敬,偏偏嘴角一撇,再控制不住那抹讽刺的笑,微微躬身,在喧天锣鼓声中附耳对大夫人道:“那能回来?再不追得紧些,怕是连贵人的骂都讨不到。”说到这里克制一笑:“这话不该老奴说——”轻蔑摇了摇头,“公主金尊玉贵,再看不上——”

大夫人嗔怪地看了嬷嬷一眼:“王爷心实。”但嘴角的那抹笑,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有些人呢,就是爬了上来,大家表面捧着,实际——,贱人出身,要不是攀着他们陆家,算个什么东西。居然妄想公主,人家沈公子世代清流之家,沈公子母亲同她一样都是四姓贵族出身。真以为手里有了权力,就能掩盖他那身说不清来路的血了。

要她说,陆家真要尚公主,她的荣儿还能配得。皇族不要脸面的?什么来路不明的货色都想入皇家,那不是连上面的血统都给污了。

大夫人抿了两口茶,矜持地按了按嘴角,只怕明天都城又有笑话,这次不知又被公主怎么说到脸上。人人都知道,她这个嫡母就是有心教导,也管不了堂堂摄政王爷呀。她呀,且等着听乐子就是了。

她这边还想安心看一场上元佳节的笑话,却没想到想看的笑话没来,她儿子先成了满都城的笑话。

看着跪在地上直哆嗦的小丫头,大夫人一声怒喝:“你满嘴胡沁什么!”

顿时锣鼓声停,先还热热闹闹的大厅一下子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听到小丫头哆嗦着说的话:"公主来……刚刚……把大公子给捆了,大公子嘴里塞了马粪……正让人拿鞭子抽呢……"

“大胆!”

也不知说谁大胆,大约意识到自己失态,陆大夫人指着小丫头子道:"拖出去,给我狠狠打这个胆大包天满嘴胡言的!”

可嘴上说胡说,一向从容高贵的陆大夫人已经气得浑身乱战,旱已信了。可公主打她儿子做什么,还塞马粪!公主好好的,真要找陆家的事儿,也该是在于归院里找事!

“走,去看看!”

大夫人带着人,再端庄也压不住步子,还没到陆荣院子,远远就看到儿子那个灯火通明的院子,静得异常,不时能听到一声呜咽咽的哀喙。

陆大夫人本就提着的心,一下子揪成一团。

再是捂着堵着,她做娘的也能听出这是儿子的声音!

到了院子一看,小丫头可真一个字都没胡说:陆荣可不是被人捆了,塞了一嘴马粪,眼泪鼻涕流满脸,旁边一人正拿鞭子边抽边数着,打得陆荣按都按不住,满地乱滚。

院子上首披着白色大毛斗篷的公主端坐在太顺荷上,露出的一张小脸明艳不可方物,就那么抱着手炉看着。

听到有人进门,公主漫不经心地看了过来。

让大夫人到嘴边的话,一下子都说不出来了。不过一个十六岁的丫头,再是公主,也不该有这样的眼神。

明明是极淡的,甚至极静,可偏偏让人寒到心里。仿佛她不是坐在一张普通的太师椅上,她是坐在人间最贵重之处,俾睨天下,掌人生死。

让人连直视都觉得自己冒犯该死。

在那样的目光下,陆大夫人先跪了下来。

第80章 番外:公主vs摄政王(3)

荣华院里一时间竟然没人敢吱声,只有鞭子落在人身上的声音。匆匆赶来的大夫人第一时间没有开口,一时间竟再寻不到开口的机会。明明是上元佳节,荣华院里却诡异至极:张灯结彩辉煌富贵,美酒佳肴的香味儿还没散,彩衣缤纷的歌姬舞女也正应景,只可惜柔弱美人偏偏瑟瑟睛了一片,一片安静中还有一个被打得嗷嚎出声的贵公子眼泪鼻涕横流……

顾茴抱着手炉,瞥了一眼陆大夫人后根本懒得开口。她看过陆湛的住处,就想着四处走走了解一下陆家的情形,到底前世怎么就迫得陆湛直接宰了陆荣,背了弑兄辱母的恶名。你说巧不巧,大约知道今天陆湛不在家,陆荣在自己院子里喝高兴了,那满肚子怨言再也搂不住了,搂着歌姬一口一个野种往外喷,说要不是他爹,某人如今还不知在哪个青楼里当龟奴呢,还摄政只有给人拉皮条的份儿……酒壮怂人胆,再加上旁边美人捧着,这位喝高的大公子红着醉脸都敢直接嘲讽有人是癜蛤蟆想吃天鹅肉。

正好就被顾茴这只天鹅给听到了。

顾茴心说真有意思,这个陆大公子真是心里一点数儿都没有,他爹为何顶着压力把陆湛接回陆家。那肯定是他亲爹看出这个大儿子就是一个虚有其表的草包,在如今的大楚带着整个陆家能给人啃得皮都不剩,说不得哪天一个不走运抄家灭门,再不走运些,九族都保不住。

如今陆家真是靠着陆湛起来了,咱们陆大公子好日子过够了,心里的怨愤都藏不住了,看不到是大厦将倾的陆家靠着陆湛一人,还以为陆海这个摄政王是先帝该着陆家的,给了庶出没给他这个嫡长,可亏死他了。怪不得后面,能蠢到搭上地方藩王的线,差点给人囫囵着吞了。原来,不是一时糊涂,是这时候就猪油蒙了心了。

这还不好办!

对付这样的,就是很很打。打到,一天不打他,他就觉得日子好过对着你感恩戴德。顾茴保准这次能把这个陆荣修理得服服帖帖的,让他意识到,对一个干啥啥不行的人来说,能搂着美人喝着好酒,就是他的好日子了。

顾茴轻轻敲了敲手中暖炉,心道既然他不想做人,那她就教会他怎么做一个护着主子的狗。什么嫡长子,她就要整个大楚都知道,嫡长子可以尊贵,也可以是嫡长狗!

眼看着儿子衣服都打破了,中衣都是一条条的血迹,公主一点没有叫停的意思,跟看景儿一样懒懒坐着。大夫人又心疼又冒火,终于还是开了口:“公主,犬子莽撞,但有口无心,就是冲撞了公主也定然是无心之失,万望公主海涵。"

“海涵?他又不是我儿子,我凭什么海涵他。”

公主一句话出来,阴影里跟着公主过来的于旧院的小原,差点没忍住要笑出声,好歹算是憋住了。

顾茴摩掌着暖炉抬眼看向被老娘娘携着的陆大夫人:“不会说话就别说。不长心?怎么偏偏就长了一张嘴呢。”

陆大夫人气得打颤。

到底公主抬抬手,抽鞭子的人停了,陆大夫人心刚要放下去,就听公主清凌凌的声音:"给我狠狠掌嘴,让他知道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