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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纵(29)+番外

大概是个年轻的青年,听声音,宁竟瑶反射性的猜测起对方的年纪,加上身材的高大修硕,约莫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

是个年轻的青年,宁竟瑶得出结论。

“是,再找家中小孩儿,方才不慎走散了。”宁竟瑶说话时错开了青年的眼,不想让自己奇怪的像是呼吸都控制不了的带上心脏的跳动,那不像他。

“这样啊……”

“嗯……”男人答道,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衣角,为此刻两人的无话可说有些尴尬与自己不知晓的难过,正想要就这样道别的,却有听到青年倏尔道:

“如果公子不嫌弃,可否让我一同寻找?两人一起找……大概会快些。”

宁竟瑶一顿,面具下的丰润的唇瓣微微一抿,情不自禁的弯起嘴角,不知高兴什么:“好。”男人这样说道。

璀璨的百花灯树下,浪漫又俗套的相遇,可是,相遇的两人却兀自沉浸在两人诡谲甜蜜的世界里而不自知。宁竟瑶当然不知,自己从站在那花灯树下时,有人的目光就一直定格在自己的身上,那‘众里寻他’‘惊鸿一瞥’全部叫青年的心神虏获了去。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就在这么多人里,偏偏看见了男人,看见男人身影在灯火下就像是琉璃在阳光下那般让他迷了眼睛。

他想认识他,想接近他,却又不敢让对方发现自己的存在,于是跟在男人的后面,满以为会这样跟到许久许久以后,谁料男人一下子撞进了自己怀里,当时他能感觉自己浑身都开始僵硬,可是手下摸着的人的腰肢却又叫他手心都烫的出奇……

怎么会有人的腰这么软?

他当时刚想着这样的问题,就和男人四目相对了,男人的眼被面具遮住了一些,却依然挡不住那眼底明亮到让他想要亲吻的颜色,那种触动,是他这辈子大概都忘不掉的了。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除了用这样酸溜溜的诗,他再想不到其他的形容来描述。

他想,他也一样。

之后漫无目的的并肩走着,宁竟瑶几乎要忘记自己寻找宁崇云的事,青年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静静的站在他身边不远不近的位置,脚步沉稳毫无声息,男人走了一会儿,却发现有暗卫忽然出现在他不远处,朝他点点头,宁竟瑶便了然小世子已经被找到并送回了府里。

“我想他已经回去了,我回去看看便是。不用找了。”宁竟瑶停下脚步,微微偏头,结果刚好又对上青年深深的眼,“……不用找了。”

说着,不自在的垂下眼,却不知自己这样欲盖弥彰的模样更是让眼前的青年越发无法自持。

青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半天,才明白男人说的意思,也就是说,不用陪他一起找人了,他要回去了:“那……我可以送你回去么?”

为什么不可以?

宁竟瑶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理由拒绝,不过更多的,或许其他什么心理,可那些他如今都不甚在意,微微点头后,两人就慢慢的出了姻缘庙,沿着依旧热闹却似乎更加温馨甜蜜的小巷走去。

回府的路似乎走了很久,又似乎一下子就到了,让心思都开始微妙起来的两人惋惜又满足。

男人并没有在王府的门口停下,而是在还没有到王府的那家客栈门口就停了下来,说:“再往前一些,便是了,小兄弟留步罢。”

青年穿着的黑色绑腿长靴便慢慢顿下,和男人纤尘不染的几乎快要垂在地上的长袍里微微露出一个尖的精致白色小靴形成鲜明的对比。

“多谢兄台,我也回去了。”宁竟瑶嘴上和心里说着相反的话,怎么着怎么觉得口不由心,可是这样说话,却才是真正对的,于是便显得有些冷淡。

青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层,九方罗刹的面具在此刻昏暗的光影下开始狰狞又可怖,只不过面具下说话的人说出的话却和这面具极为不搭:“不客气……”

话语一落,便听得男人的轻笑,像是柔柔的棉花塞到了他的心里去,直到男人走远了,不见了,青年才慢慢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到最后,竟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晓……

这样子,该如何再见?

离开了的宁竟瑶心里也乱了起来,可是这涟漪终究没有激起太多的波浪,他在回府的路上,总觉得自己像是从一场梦里醒来,醒来后,浑身都还残留着那种醉人的香气,免不了的让人回忆,可回忆的人却像是被隐在一层雾里,无奈只好苦笑。

即便如此,今夜也是值得高兴的,高兴什么,也只有宁王爷自己知晓,他回到王府,便摘了面具,白底黑色花纹的面具很是好看,可是戴面具的人却更是面若桃花,仔细看去分明普普通通的面貌,却在此刻动人心神,那青丝上缀着细小的雪子,月光下泛着银色的睫毛,脸颊上淡粉的红晕,性感的唇瓣,从脖颈中露出来的白皙的锁骨,每一样都摄人心魄。

于是,自觉给宁竟瑶找了麻烦的小世子就在这样的小雪夜看见这样像是妖精般的爹爹,精致的小脸像是忘记该做和表情,连呼吸都忘记了似的,看着自己最喜欢,最崇拜,最是无法不去靠近的爹爹缓缓朝自己走来,最后憋气憋到面红耳赤,才颤抖着呼吸了起来。

“爹、爹爹我……”

“下次别乱跑了。知道了么?”男人还没有等小世子将自己的道歉和自我反省说出来,宁竟瑶就道,“不然我会担心的。”

小世子眼睛直直的放在男人微微弯起的眼睛上,然后又恍恍惚惚的移到别的地方,最后停在男人那漂亮到只适合弹琴写字的手,说:“我,我只是听别人说过,花灯节都要送给最喜欢的人核桃雕……”声音越说越小,可是却让听着男孩说话的宁竟瑶一下子笑了。

宁竟瑶也不辜负男孩的好意,没有告诉男孩说送核桃雕那是小情侣之间互送的玩意,只是接过那小小的挂饰,揉了揉男孩的头,看着小世子怯怯的看着自己的模样,低下头在小世子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很好,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了。”

“嗯。”小世子觉得男人的唇软的不可思议,既惊讶又羞涩,最后那双桃花眼盛满了欢喜,脆生生的说,“爹爹喜欢就好。”像是得到了世上最宝贵的回礼。

宁竟瑶这是除了在宁崇云婴儿时期以外,第一次亲吻自己的孩子,看着宁崇云高兴的模样,微微笑着,牵着小世子进了屋里,管家一直跟在宁王爷的身后,在王爷与小世子进了大堂内,缓缓将那大门合上,挡住了门外那飘渺的小小雪花……

这一夜,宁崇云小世子失眠了。他翻来覆去的在那柔软的大床上,如何也不能入睡,精神奕奕,时而摸摸自己的额头,时而看看自己手里捏着的和男人一样的核桃雕,很久很久之后,才扬着那似乎天生不笑而翘的嘴角进入梦乡。

这一夜,宁竟瑶难得的睡的很晚,并不是他也失眠了,而是一睡觉,梦里便全是今夜所遇到的那个青年和自己相遇时的样子,像是重复了几百遍几千遍,可他的心依然不听使唤的跳的厉害,一下下的,像是宣告某些让人难以接受却又无可奈何的事情。

这一夜,有人并没有回到客栈,而是莫名的回到了姻缘庙,站在那棵巨大的花灯树下,看着四周人慢慢减少,到最后一个人也没有。那九方罗刹的面具渐渐落满了小雪,然后等了一夜。

他想,也许他在这里等着,明天就还会见面……

这奢侈又痴傻的愿望。

……

花灯节原本是只有一天,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民间的约定俗成,这样一年才有一次的节日,才有的大规模的赶集玩乐已经变成了三天。

第二天晚上,宁竟瑶就像是心里想着什么似的,既想要装作无意,又隐晦难辨的小心情,戴着与昨夜一模一样的面具,在那巨大的花灯树下看见了那个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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