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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满月(22)

医疗技术卡在了瓶颈期,又面临二次加速,人类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周一早上开例会,银星通报了疗养院所有收治病人的检查情况——

“截至今天零时,全院237名患者通过24小时常规检测后,发现了2名二次加速的患者,均为癌症治疗期患者。两人精神情况还算稳定,体表未发现异化,送入急救室后进行了急救,变速已经降下来了,暂时脱离危急情况。”

满月问:“两个都没做过基因修复是吗?”

“是的。”

“那天攻击我的死亡的患者呢?”

“211也是癌症治疗期患者。”

“那就只有407是一期。”

银星也注意到了这点:“是的。从现有的4例二次加速患者来看,3名为癌症治疗期的患者,只有1名为初级基因修复患者。也就是说,进入二次加速的患者都没有进行过基因修复,或者只进行过第一期基因修复。进入二期、或者三期基因修复的患者里,没有发现二次加速。”

这至少不是一个坏消息。

说明进行了基因修复后,患者出现基因突变的二次加速的比例可能比其他患者低,甚至,在进行长期的治疗后可能不会再进入二次加速。

如果这个结论成立,那就意味着疗养院的治疗方向是对的,治疗的手段和技术是有效的。

银星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在这次急救过程中,实验室率先对两名二次加速患者注射了新一代的‘降速’,效果还是比较好的,针对二次加速的降幅很明显。”

满月果然提起了兴趣:“我想看看安全性评估的数据。”

银星把准备好的报告调了出来:“上个月开始,实验室已经在进行新一代‘降速’最后阶段的评估,已收集库内包括14项双盲试验中190例患者的临床试验数据。”

“其中,87.6%的志愿者在注射‘新降速’后20分钟药效开始发挥,变速逐步下降,最终在60分钟内达到标准水平。药效平均维持时间为331分钟。有10.2%的志愿者注射后30分钟药效才开始发挥,但也能在60分钟左右达标。有1.9%的志愿者药效发挥时间在10分钟以内,另外有0.3%的志愿者在30分钟以后变速才开始下滑,并无法达到标准水平。”

“在不良反应报告中,少于1%的患者会出现头晕、困倦、协调失常、食欲下降等反应;在针对儿童基因病患者治疗试验中,少于2%的患者会出现胃肠道疾病、乏力、发热、情绪变化、思想迟钝等症状。具体数据在后方的表格中,请大家自行浏览。”

满月认真地做笔记:“0.3%无法达标的原因有没有调查?”

银星翻到目录:“调查结果作为附件7已经附在报告后了。”

满月一边翻阅附件报告一边示意她继续。

“按照正常进度,‘新降速’最快应该在下个月,就可以作为二次加速病人的化疗药物正式投入使用。”银星说:“已查出的2名二次加速患者得到救治的消息已经散开了,对稳定其他病人的情绪作用还不错,疗养院没有出现大面积恐慌。”

满月仔细看完了报告,他抬头和光明交换一个眼神,彼此确定了意见。

调查报告很详实,数据不差,药效是经得起考验的。能达到这个数据他们知道有多不容易。

问题出在仅仅有了这个药还不够,远远不够。

“降速”只是辅助的化疗药物,只是把变速暂时降下来,要实现真正的康复,最终还是要依靠基因修复治疗。但目前的基因修复治疗效果对于二次加速的患者到底如何,还需要大量病例的累积才能知道。

4例患者在数据上太少了,没有实验室做实验只做4份数据就下结论的。尤其是医疗科研实验,一份安全性评估动辄上千份数据,对特别重要的、大众化的治疗方案在临床实验期上需求的样本数据就更多、更严苛,上万份数据都不少见。

这4例患者远远不足以说明,做了基因修复的患者二次加速的概率就一定比没做的低,或者说,做了长期修复的患者二次加速的概率就一定比其他患者低。

他们需要更充足的数据来调整治疗方案。

然而二次加速是不会等人的。

等充足的数据收集齐了,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一千一百万人类恐怕也等不到那时候。

满月的动作必须再快一点,尽可能地更快。

否则,人类就只有灭绝这个下场。

满月做了个深呼吸:“从407死亡到现在也就是十天的时间,已经多了3例二次加速患者,相信接下来会越来越多。我们就先从目前抢救下来的2名患者入手,即刻开始调整治疗方案。请这两位患者的主治负责组织会诊,每次会诊我会到席。”

两名主治医生领了命,银星又对两名患者的数据和治疗过程做了详细的解析,会议对他们现有的方案做了1个小时的讨论,一场例会史无前例地开出了2个小时以上。

等会议结束的时候,满月的表情已经有点撑不住。

他本来就不擅长开会,尤其是周一早上的全院例会,主治、副主任、主任、院办……但凡能说得上话的都在,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说得他脑袋疼。最后是光明看他脸色实在不好,才适时提出解散会议,把空间留出来只剩下满月和他两个人。

会议桌上的茶杯从开会起就没有动过,这时候里头的水早就凉了,光明去换了一杯热的来,又给他拿了两块小饼干。满月扶着太阳穴,陷在宽大的正席皮椅里,这个椅子对他来说实在是有点太大了,他坐在上面显不出院长的气势来,反而把他衬得越发娇小。

光明先提了点别的事情让他放松:“财务部的负责人今天早上跟我说,财务助理辞职了,想通过社会招聘补充新人。辞职的那个我记得是你原来的心理互助伙伴,叫……豆豆,对吧?”

“是他呀。”满月撇撇嘴巴:“周末我发现他跟踪我到莲塘钓虾,我吓唬了他一下。”

光明大概知道他是怎么“吓唬”对方的了:“他攻击你了吗?”

“没有。”

“那他受伤了吗?”

“没有。”

“需要我再去和他谈谈吗?”

“我觉得不用了,他知道这里不欢迎他了。”

光明松了一口气:“财务部今天对他的辞职感到很意外,说他一直工作态度很好,是个优秀的会计,他突然离职都没有合适的人能顶上来。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批准他们招聘新人了。”

满月被豆豆事情分散了注意力,表情明显缓和。他把两条腿缩起来踩在椅子边缘,一手抱着曲起的双腿,另一只手转椅子玩儿。皮椅原地打了好几圈,年轻的院长发出低低笑声。

光明阻止了他调皮的玩闹:“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许玩椅子,很危险。”

“你没有见到他当时的表情,光明,他吓傻了。”满月笑道:“醋栗一只鹅就折腾得他够呛,而且醋栗还带着伤,他却毫无招架之力。他看着醋栗的那个样子,就好像它是台风和冰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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