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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满月(69)

歌赛犹豫一下接了起来:“你好。我是歌赛。”

一个大提琴般低沉的中年男音通过播放器传过来:“好久不见,歌赛。”

歌赛反应了一下,脸色变了:“北庵?”

男人也没多寒暄:“有一只可爱的机灵的小天鹅宝宝给我打电话求救,背景里都是枪炮声,很精彩呐。他说是光明把通讯号给他的。光明现在在大陆吗?”

歌赛冷冷的:“他在哪里和你没有关系。你找不到他的。”

“噢,那算了。”男人好像没有了兴趣:“当我没打过电话来。再见。”

歌赛截下他:“北庵,他是光明最爱惜的孩子。”

男人理所当然:“那你们去找光明啊。”

“你知道光明没有这个能力。你剥夺了光明的能力!现在没有人能救满月了,你必须救他。”歌赛放软了声音:“你要什么?开条件。”

男人言简意赅:“让光明联系我。要不然,什么小天鹅小麻雀我不在乎。”

电话挂断了,歌赛做了个深呼吸,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在抖。她一个137岁、自认也是见惯风浪、很少有东西能再让她害怕的老人,就因为一个电话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林克年轻些,对歌赛和光明的过去并不熟悉:“什么大人物?为什么他会认识光明?”

歌赛严肃地看了他一眼:“这是狮巴家族现任的实际掌权者,地下城的头号人物。”

她话音刚落,身后一阵骚乱,从病房区跑出来一个慌张的护士:“首席,不好了!戚先生跑了!”

戚崇衍心跳很快,他每动一步,浑身剧烈的疼痛都在考验他的理智。疼痛比第一次基因修复后更加剧烈,从病房到车上不到两百米的距离,他已经虚脱了,所有的关节都在强烈抗议,只要稍微一闭上眼睛他就能听到血管里血液冲刷、燃烧的声音,每一根神经都被架在了火上生烤。

他从病房出来前随手取了一支止疼,也不知道打多少剂量是对的,他干脆就全部都打了进去。扔掉了注射器,他喘了一声,仰头倒在车后座上,视线天旋地转。

司机看着他的眼神都是惊骇的:“大少爷,要不咱们还是回去……”

戚崇衍咬牙:“联系上阿钧了吗?有没有查到酒店是哪间?”

李孚收到了艾琳的威胁信息和视频,第一时间发给了他。他又看了一遍满月处在的房间环境,没有任何标志性的LOGO或者装饰,很难猜出他们在哪个酒店,甚至可能都不一定是酒店,大陆城上百家住宿机构,一个一个地找如大海捞针。他没有那么多时间。

“团队已经在进行环境比对了,您不要着急。”司机汇报进展:“暂时联系不上阿钧,但高速公路附近也没有发现阿钧的尸体,所以他应该也和满月先生一起被捕了。李会长正跟着特警到艾琳的住处寻找线索。另外,我们还查到到满月先生在被抓前,最后拨打的电话是一个地下城的通讯号,团队只追到了这里就伸不进去手了,很大可能和狮巴家族有关。”

戚崇衍想了想:“应该是光明的人脉。他竟然还留了这一手。”

他曾经查过光明的底细,光明在三十年前到大陆游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假名“北庵”的权贵,后来这个人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出现就变成了狮巴家族的继承人麦金利·狮巴。

司机觉得如果牵涉到地下城恐怕会有大麻烦:“这个麦金利会不会对满月先生不利……”

“应该不会。”戚崇衍断定:“但指望别人肯定不行,我们还得自己想办法。”

司机看了看时间:“艾琳要求12点之前发声明,我们只剩下两个小时不到了。”

戚崇衍看上去是冷静的:“她不是满月的对手。”

李孚的电话适时插进来,他显得有点气急败坏,身边是翻箱倒柜的杂音——

“你在哪儿?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我就知道应该早点把珂赛特接回家里来,放在她身边只会有危险。她连病都不愿意给孩子看,怎么可能真心对孩子好!”

戚崇衍淡淡地说:“找到什么了?”

“我们在她以前的老公寓里找到了很多……很多奇怪的东西。宣传单、海报、小册子……还有五花八门的物料,还有她的一些笔记本。我觉得……”李孚叹了一口气:“我觉得她应该是自然教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很可能是借助了那些邪教的一些灰色力量。这样才说得通她从哪里搞来那么多武器和雇佣兵……”

戚崇衍皱了皱眉头:“你不是说,她只是个工人?”

李孚也很懊恼:“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是……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她入过教……我还以为她只是单纯有点讳疾忌医而已……”

自然教。

这是戚崇衍现在最不想听到的一个词。

“所以她想阻止降速的发布是因为邪教的那一套?”戚崇衍明白了。

李孚哗啦啦地在翻艾琳的笔记本,他一边翻找一边拍摄下现场的照片和视频给儿子:“我早就应该想到……其实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她一直不喜欢咱们家,不想到家里来,也不愿意和我结婚,宁愿没名没分地生个孩子自己带孩子也不要进咱们家,我还以为她是真的善良、淡泊,呵,说不定她打心眼儿里厌恶我,她就和那个……那个佐登·多兰一样!”

戚崇衍翻看着照片和视频:“这些都是她房子里找到的?”

李孚苦笑:“根本不用找,墙上、桌子上到处都是……”

他站在爱人破旧的公寓房间中央,寒意从脚底顺着血管往上窜,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一整面墙密密麻麻地贴着所有关于戚家的新闻,他、戚崇衍、戚崇新……所有戚家成员的头像都被打印放大用图钉摁在墙上,五颜六色的绳线将他们和与他们相关的新闻串联在一起,组成了一副庞大的、繁冗的线索导图,中心直指戚崇衍本人。

在打印的戚崇衍头像上还有一个巨大的红叉盖住了他的脸。

“公众本来就不满意浊水和咱们家,只要我们发声明,承认你的确得到了特殊医疗的机会,并且承认‘降速’是一个骗局,那么公众的反对声肯定会更大。说不定抗议活动就会爆发性地扩大,到时候很难说会不会威胁到戚家和浊水的安全。”李孚明白了艾琳的想法:“这时候自然教在趁机介入,鼓吹煽动情绪,他们自然渔翁得利。”

戚崇衍不关心艾琳的动机,他现在只想知道人在哪里:“她可能会去什么地方?有没有对她比较有意义的地方?或者她喜欢去的地方?”

李孚一边看着线索墙一边回忆:“那就多了,她父母的老房子、她第一份工作的单位、怀孕时候经常去吃的餐厅……”

戚崇衍不耐烦了:“去查,还有她和自然教的关系,最好也查清楚。”

李孚有点犹豫了:“可是……宗教上面的事情不好查吧?万一涉及灰色地带,会不会给咱们家带来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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