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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满月(99)

“你不缺钱,也不缺名声,戚家就算抛弃你,还是保全了你的体面,你还能住在麦金利·狮巴的高级酒店套房里。所以物质上你是不需要担心的。你要的东西,应该和你的私欲没有关系,你想要更大的东西,为了人类的未来,能够拯救全人类的生死存亡的东西......”

戚崇衍承认他看人很准:“比如……”

申尚赫看着他:“比如我解散自然教,停止绕带汤的生产和发售。”

第58章 他自己是相信科学的

“比如我解散自然教,停止绕带汤的生产和发售。”

戚崇衍挑眉:“你能吗?”

申尚赫歪了歪脑袋:“会有点麻烦,但不是做不到。”他补充:“只要你能救活我,我立刻宣布解散教会,停止所有我知道的药酒生产点,关闭红房子。你来找我其实也是想达到这个目的吧?与其大动干戈地打架、枪战、波及平民,我们完全可以和平地谈,对大家都好。”

戚崇衍反而不急,慢条斯理地喝汤:“我要想想。”

申尚赫也不逼他:“一周,能给我答复吗?”

“看来你是真的很着急。病情恶化很快?”

“人总是不会嫌弃死得慢一点的。”

戚崇衍点头:“行,一周。一周后,你到酒店来见我。”他停了停:“对了,不要带你这些助手。看起来太傻了。”

“你相信他吗?”

“一半一半吧。”

满月露出一个担忧的神色,才回到天鹅岛一天,他已经开始想念自己的伴侣了:“我是不是不应该那么着急走?我应该陪着你。早知道我就多呆一个星期了。”

“没关系,我自己也能处理。”戚崇衍微笑:“疗养院的情况还好吗?”

“不算好也不算坏。留下来的病人比我想象中多,现在大概还有百分之六十的病房住着人。医护们真正辞职的也是少数,但是光明和银星认为,对人类的排斥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问题。所以我估计,要把研究室搬去狮巴的想法要打水漂了,因为他们根本不想去大陆、进入人类社会。而且你短时间也来不了,以后如果我们要同居,只能是我跟着你去大陆住。”

“总有个磨合的过程。病人们留下来的还能继续治疗就好。”

“留下来的大多数是进行了中长期治疗的病人,另外,二次加速的病人多了很多,所以很多人的治疗方案都在调整。我刚回来就开了六个小时的方案讨论会。”

“辛苦了,有什么新的思路进展吗?”

“我和光明、银星讨论了一下。我和银星认为应该更换研究方向,不应该去考虑怎么减小人类基因的排异性,因为人类的基因肯定是无法改变的,继续走这条路是死胡同。”

“那就只能考虑改变外源基因。”

“对,如果我们能让外源基因更加......有利于人类的基因去接纳,那人类的基因自然排异性就会小。”

“但这是不同物种的基因,你说过,不同物种的基因交流本来就是困难的。”

“是的。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改变。”

“怎么改变?”

小天鹅嗯了半天,不好意思地笑:“我也还没有想好。”他又补充了一句:“要是歌赛还活着就好了,我觉得这对她来说肯定没有那么难。”

戚崇衍鼓励他:“我觉得你会比她做得更好。”

光明按照歌赛的遗愿,将她的骨灰安葬在了她昔日的恋人约书亚的旁边。火化仪式是在狮巴就举行了的,满月和戚崇衍都在,小天鹅亲手将棺材盖上,推入了焚化炉里。

一代名医、历史上第一个将基因病完全治愈的科学家,在遗传学史上必然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首席,结束了她富有传奇色彩的一生。

她留下来的遗产和智慧将惠及人类,以及自然界的所有物种。满月、光明、银星和更多的科研人员会带着她的意志继续科学这条路,传承并发扬光大她的衣钵。

“不说我了,你打算怎么应对申尚赫?”满月问。

戚崇衍想了想:“我想知道他的动机是什么?”

满月没听明白:“什么动机?”

“他给我的感觉像是他很厌恶他的病人和信徒。”戚崇衍一边回想一边分析:“他觉得他们愚蠢、活该,他形容他们是‘蛆一样的僵尸’,你可能没有看到他当时脸上的表情,就像看了一部拍得非常烂的恐怖片一样恶心。我以前觉得,他是图财,并为了获得关注感才大肆发展信徒,对这些人的命他不在乎,没有所谓喜欢或者讨厌的情绪。但我现在觉得,他不是,他真的憎恨这些人。”

“所以他要折磨他们,然后让他们失去体面地死去?”

“这也是一种......泄愤的方法。”

“可是他憎恨他们什么?总不能这些人都和他有仇怨吧?”

这就是戚崇衍不确定的地方了:“有两种可能。第一,他怨恨的是其中某一个或者几个人,这个人曾经给了他很大的创伤和痛苦,他可能已经杀了这个人,然后他发现不满足,于是情绪扩大化,想把所有同类的人都杀了。”

“‘同类’指的是哪一类?”

“我觉得是信仰自然教这一类。”

“那第二种可能呢?”

“第二就是,他是真的痛恨这整个群体。因为某些原因,可能是他自卑,也可能是他遭遇了打击挫折,还有可能是家庭婚姻压力,导致他厌恶自然教和这些信徒。就像我爸,长久在戚家得不到重视,再加上婚姻不幸福,子女感情冷淡,他厌恶戚家,不仅仅是单纯地厌恶具体戚家的哪个人,而是整个戚家。然后他决定推翻这座摩天大厦。”

满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提问:“有没有可能,申尚赫其实是相信科学的?”他顿了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既然他觉得这些人愚昧、蠢笨,他鄙视这些信徒病人,那就说明,他本人是不信这些的,他自己是相信科学的。”

“有道理。”戚崇衍答:“他房子里很多专业书籍,医学期刊,还有最新的遗传学论文,他说他是为了了解浊水的进度,也有可能,他从来没有放弃过科学研究。”

满月觉得这样就解释得通了:“所以这才是他觉得病人们活该的原因。他无法改变他们的无知,也想不出任何办法唤醒他们。因为任何试图叫醒的动作,都会让对方变得有攻击性。”

戚崇衍明白了:“他不是憎恨,是绝望。”

是啊,怎么会不绝望呢?

一个科学工作者,面对上百年无法解决的世纪性的重大疾病,不断地尝试,不断地失败,数十年如一日地苦读、试验,循环往复地失败,本来已经很难建立自信了。好不容易稍微做出微末的成果,还要遭受大量的质疑和批评。

他一开始还宽慰自己,穷苦百姓经济拮据,受教育程度低,所以很难支持科学研究,只要不断普及科学知识,完善技术,降低成本,让百姓们承受得起医药费,问题就会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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