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动如参商不须别(160)

作者: 叶秀 阅读记录

盛昭缇怒极反笑:“应龙,你以为你吓得住我?”

“李拾风不会来寻你。”

盛昭缇顿了一下,随即怒道:“你当我会信你?二哥他——”

二哥他最惯着我,你懂个屁!

应龙安静地看着女孩,眸光暗沉得像夜幕下的海,似乎是等她自己想通。

不对。他在骗我。

无数可疑的细节涌上盛昭缇的心,女孩胸口气血烦闷,惶惶地撑着额头,这件事的确不对……不对,是应龙在挑拨离间!是应——

“没有人会来寻你。”

盛昭缇浑身一颤:别信他,别信他……

“我付出了许多代价,才从云秦人手里买下你。”应龙伸出手去,抬起女孩秀丽的下颌,“这里是我的领地,有一望无际的草原。你会喜欢上这里的,将军。”

应龙越说越动情,低头想去亲吻盛昭缇眉心。

回应他的是毫不客气的耳光:

“——恶心!”

.

.

应龙偏过脸去,面无表情。

——你看。

应龙心里的声音仿佛毒蛇的抽嘶,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她看不起你。

盛昭缇高傲得像是一轮烈日,就算沦为了阶下之囚,她照样敢一耳光扇在你的脸上,即使你一句话就能决定她的生死。

“……阴险小人,”盛昭缇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腌/臜之辈!”

应龙转过脸来,面无表情。满室烛火煌煌,他伸出手去,彻底遮住了盛昭缇眼睛里的光线。

无端的寒冷自盛昭缇的脚心升起,女孩如坠冰窟,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下。

她脖颈间垂坠着灿灿的锁链——

哗!

应龙握住了它,用力一扯;锁链尽头是银制的项圈,扣在盛昭缇的脖颈上!

.

.

“我不该救你……我不该救你!!!”

.

.

淡金色的床柱、灿银色的罗帐、碧绿色的烛火。

凌乱的被褥、颤抖的泪光、破碎的喘/息。

红的血、白的泪、青的伤。

白银项圈勒住了破碎的哭泣。

女孩火红的裙裳由最光滑的绸缎制成,像是一泓淋漓的血,汩汩地从床榻上留向地面。

应龙犹如驾驭烈马时紧勒着缰绳,灿白的锁链拉伸成战栗的一线。大主教的挞伐残暴而凶狠,他亲手掐碎了掌心的月光,一点点地碾成光点和微尘。

满室的烛火惶惶地发抖。

——他是疯子,他是恶魔,他是头戴冠冕、身披华袍的诅咒。

应龙欣赏着女孩的痛苦,品尝着她的恐惧,享受着她的哭泣。

盛昭缇终于哭了,这个骄傲得像烈日一样的女孩终于哭了,哭声细软又破碎,委屈又绝望。

应龙俯身凑近,他听见盛昭缇口齿不清地呓语,她绝望到向全世界求救,铁无情、李拾风、薄远州……

“他们都不要你。”应龙咬着盛昭缇的耳垂,声音像是足以溺死昆虫的琥珀,“你师父已经死了,你二哥亲手把你卖了,至于薄远州……他自从离开了炎虎关,也没试着联系你吧?”

“他还记得你吗?他们还记得你吗?”应龙吻去盛昭缇的眼泪,“……他们都不记得你。”

盛昭缇恍惚地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一点光。

“别害怕,”应龙抵着她的额头,“求我,我会给你一切。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应龙拥她入怀,这个疯子又入戏了,此时他是满腹柔情的爱人,盛昭缇满身的伤痕都与他无关:

“……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盛昭缇眼眸终于转了转,女孩张了张口:

“应龙。”

“我……”盛昭缇看向他的眼睛,“……是不是对你很不好?”

“你怎么……这么恨我?”

.

.

应龙大主教对盛昭缇的宠爱,在苏罗耶的民间流传成了这样的传说:

这个女孩是天父的赏赐,她的头发像黑炭、皮肤像白雪、唇瓣像火焰,没有任何一个词汇可以形容她的美丽。大主教派人买来云秦的丝绸、波斯的珠宝、梵竺的熏香,将整个东陆的宝马香车、富贵荣华,尽数呈在女孩面前。

但是这个女孩的心是冰做的,她既不喜欢也不感动,甚至不给大主教一个微笑。

于是大主教向全国悬赏,有谁能让她微笑?

三个年轻人来到大主教的殿前……

……

小侍女见盛昭缇兴致缺缺,默默地闭上了嘴。

由于应龙日复一日地给盛昭缇服用“铜雀锁”,女孩的神思越来越恍惚、支离、破碎,有时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

那个暴烈刚直的少女将军,在应龙的控制下一点点地磨光了棱角,盛昭缇全身上下没有半分活气,像一尊过分精致的偶人。

但是她偶尔也对外界做出反应——

——苏罗耶买来了一批云秦女奴,一个瘦弱纤小的女孩从苏罗耶壮汉的臂膀下钻了出去,奋力地在冰天雪地里奔跑。

苏罗耶战士见状拔刀上前,当即要斩了她。

盛昭缇安静地捡起一根军鞭,扬手抽飞了上前的男人。

小女孩见状躲在盛昭缇背后,逃过了一劫。

应龙听说此事没什么表示,他领土内的东西,盛昭缇可以随便拿。一个女奴而已,就算是一百个应龙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他反而对盛昭缇恢复力量感到惊喜:

——她也没想着逃跑。

她果然喜欢这里。

被盛昭缇救下的小女孩成为了盛昭缇最忠心的侍女,随身侍奉她左右。

盛昭缇给小侍女起了个名字:

——小竹筱。

.

.

应龙送给了盛昭缇几匹好马,天气只要不下雪,就放盛昭缇和小竹筱出去玩。

盛昭缇开始教小竹筱骑马,两个女孩子骑术了得,长得又漂亮,纵马疾奔时像是两道赤红的火焰。

每当她们跑马,都有很多牧民出来围观。

结果有一次,小竹筱被一群牧民少年拦住了。少年们挤眉弄眼地推出一个闷头缩脑的男孩,向小竹筱嚷道:

“他要送你花!”

在响亮的口哨声中,男孩从背后拿出一束野花,低着头往小竹筱手里一塞,扭头就跑。

同行的少年们大嘘:“楼烦!胆小鬼!楼烦!胆小鬼!”

跑走的男孩似乎是被同伴刺激到了自尊心,又登登登地折了回来,冲小竹筱大声道:

“——等我当上了大狄银,要你做我的新娘,你愿不愿意?”

.

.

诶?

小竹筱手足无措,年幼的女孩懵懵懂懂,只觉得很不好意思:

“……好。”

牧民少年们面面相觑,顿时崇拜起楼烦来:“哇——”

.

.

变故发生在一次跑马时。

清越的鹰唳自云巅上笔直地飙射而下,躁烈的蹄声从旷远的黄绿色里声势浩大地卷涌而来。外来的马队踏着尘浪,气势汹汹地包围了两人。

“你就是……”当时的北极凝还是个千娇万宠的小郡主,嫌恶地皱着眉毛,打量着盛昭缇,“应龙养的母狗?”

上一篇:我的满月 下一篇:人外让人怀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