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动如参商不须别(173)

作者: 叶秀 阅读记录

什……

——锵!

燕安楠浑身一凛, 全身警报皆响,下意识地抬刀去挡,刀身上猝地接住了一物, 骤然激起了一目的星花火粒!

那是一柄形状奇怪的暗器——

燕安楠瞳孔一缩。

云雀的手后发先至,截住了钉向燕安楠后脑的暗器:

“‘双燕回还’, 时家机关榜排名第一百零三。一旦你截住了母暗器, 众多的子暗器就会以你为目标,把你扎成一个大筛子。”

周遭猝然炸开无数道绚丽的星火,恰好印证了云雀的解说——那是被云雀的鱼镜花截住的子暗器,少说也达上百之余!

燕安楠后知后觉地起了一背的白毛汗。

她是正儿八经的军旅出身, 战场上行军列阵,玩得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暗器这种东西门槛太高, 杀伤力又一言难尽, 在军队里普及不开, 况且盾阵和术式一挡,两军对垒时顶个蛋用。

——但是一旦脱离了疆场这个环境, 暗器的险恶就凸显了出来。燕安楠身为云秦边武, 自然瞧不上江湖草莽、散兵游勇, 如今这么一看,倒是她的偏见。

刚才她差点死了!

“时家家规第三十二条,暗武不对兵戎。”云雀眉峰一骤,鱼镜花应念而动,缴落的子暗器簌簌而下,一时竟然纷落如雨,“冲我来,时起光。”

哈。

夜色凄凄,风声猎猎,几声轻笑猝地溅落在人耳;倏见白影翩翩,宛如流云下泻,一道牙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襟飘带舞,飘逸出尘。

天机变时•时宗,十钱偃师,时起光。

云雀一见这个逼,胃里直犯恶心,干脆拉着一张脸闭上嘴了。

时起光眯起的眼睛像是两把细细长长的钩子,意味深长地在云雀身上打量来去,似乎是要把她的衣裳剐下来:

“长•大•了•嘛。”

至于是“哪里”长大了,时起光用眼神补充完整。

燕安楠被恶心得一激灵,手背上的汗毛都炸了起来,额角青筋暴凸而起:“啐!——”

秦广王凭空而现,春秋大刀一横,挡住了燕安楠。

云雀眉毛都没动,权当时起光放屁;后者倒是面色一肃,腮帮子不由得抽了抽:

“……十殿阎罗?小时雨,你还真喜欢捡别人的破烂来玩。”

“是不是破烂……”

——哗!

猛风自云雀脚底生发而起,将云雀的长发吹得旋溅四射,云雀身后漫开一片悚人的阴影,楚江王那张白皮黑唇的瘆人笑脸,从云雀背后缓缓地探出来:

“——死一死就知道了。”

.

.

说到云雀与时起光的恩怨,还得跳进记忆那条肮脏的河流里。

若干年前的云雀,还是时家公用的笑柄,“不干不净”的庶女,连名字都起得下/贱——她连姓时都不配,只能跟着短命的母亲,窝窝囊囊地起了个名字:

“寻时雨”。

.

.

“……”陆鸣萧伸出手去,捏住了女孩秀丽的下颌,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你就这么去赴宴?”

寻时雨的眼睛是翡翠的颜泽,此时一动不动地盯着陆鸣萧时,后者被看得喉咙一阵发干,能感觉到女孩的呼吸软软地扑在自己下颌上。

陆鸣萧一度觉得自己是个癖好特殊。

他与寻时雨少说差了十岁,女孩子从小就没吃过饱饭,人更是瘦瘦窄窄的一条,寻时雨还在谈不上“女人”的年纪里,他却起了男人的心思。

寻时雨生得清丽无畴,陆鸣萧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还没见过比她生得更好看的女孩子——但是女孩被饿得面黄肌瘦,加上人又不知道打扮,成天都是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人人都避而远之,生怕沾上了晦气。

如今小姑娘大发慈悲地收拾整齐,披头散发地准备出门,去参加偃师行内一年一度的“青云宴”。

说是说宴席,实则是男人比试,女人相亲的地方。

青云宴由天机变时、地机五陈、人机灵危三大偃师宗门联合举办,每年都会聚来五湖四海的年轻偃师,通过擂台的方式选出一批最杰出的少年英才,也就是偃师三大宗门下一批重点培养的对象——而这也是闺阁小姐们觅得良婿的好机会,毕竟能一天之内看遍全行的男人:她们或花枝招展、或三五成群,挑自己的男人,或者等着男人来挑。

陆鸣萧一见寻时雨的邋遢样就头大,抬手拨拉了一下女孩的头发,把乱七八糟的碎发掖到她耳后去:“去,梳头。”

小姑娘颇不乐意地错开视线:不要。

——她不是去找男人的;她是去和男人打架的。

“青云宴”是寻时雨为数不多的机会,能正式成为偃师的机会。

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做什么?

陆鸣萧一压眉峰,男人本就生得冷峻威严,如今气势更加迫人:“你不听话?”

女孩子面无表情地杵在哪里,倔了吧唧地顶了回去:

对,没错。

陆鸣萧啧了一声,弯下腰把她抱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往里屋走。

寻时雨的小脚不高兴地蹬来蹬去:“我不要!”

我不喜欢梳头发!

陆鸣萧把人摁在妆奁镜前,佩刀九歌往案上一拍,威胁得明明白白:

你梳不梳?

寻时雨瞪着他愤怒地吐泡泡:“噗噗噗!!!”

你欺负我!

陆鸣萧面色冷淡,不为所动:

对,没错。

寻时雨:“……”噗噗噗噗!!!

陆鸣萧突然伸手按住了女孩的后颈,寻时雨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还以为这人要揍她,结果陆鸣萧抄起了梳子——

寻时雨好奇地探头,到底是个小姑娘,眉眼就算生得再清冷,露出讶色时也是遮掩不住的娇憨:“你还会梳辫子么?”

陆鸣萧握梳的手势像是握刀,但力道却是精准而小心的——毕竟寻时雨的淬体练得一言难尽(就雪老城的标准而言),陆鸣萧也怕自己稍有不慎,给小姑娘整出个好歹来。

寻时雨被杀神“一杯无”伺候着,还要指指点点:“给我梳个好看的。”

陆鸣萧:“……”

小女孩子最知道蹬鼻子上脸,得了便宜还卖乖,偏偏她笑起来时又是货真价实的甜,让人发不出什么脾气来。

事实证明陆鸣萧梳头发的手艺确实不错,寻时雨一头野蛮生长的乱毛,在他手指下服服帖帖。陆鸣萧在抽屉里扒拉了半晌,最后屈服于这小姑娘没有半点钗环首饰的事实:“……”

他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抬手取下了自己的叶子牌,系在了女孩的发间。

寻时雨很是嫌弃:“好丑,不要。”

陆鸣萧面无表情地抽出佩刀来,寻时雨生怕这人真的一刀把自己剁了,扭头噔噔噔地跑掉了。

陆鸣萧大怒:“穿好鞋再出门!!!”

彼时的寻时雨还是个情窦未开的小小少女,并不知道全天下仅此一对的“素冠荷鼎”叶子牌,江湖上谈及色变的杀神标记,曾经因为主人的偏宠,系在了一个她的头发上。

上一篇:我的满月 下一篇:人外让人怀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