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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如参商不须别(357)

作者: 叶秀 阅读记录

……

(出自《说第一百一十七:第三夜•华胥秘境》,章节号123。)

彼时,积贫积弱的云秦,选择向苏罗耶和波斯两大帝国低头。

但是,为了长远打算,为了云秦国祚,海月与先帝商议一夜,决定用最原始、最粗暴、最残酷的方式,斩断了云秦未来的隐患:

“清嘉三屠”。

三绝技子弟尸横遍野,血流漂杵,冤声震天。

于是,云秦出现了无数个“悍将”张今白。

……

“我从小,就想像戏文里的将军一样。银甲乌骑红长翎,提着八尺的长/枪,纵横在沙场之上,为君赴死。”

悍将撩起眼皮来,他的神色疲倦又淡漠,男人刚刚回顾完了他潦草又疯狂的一生,周身的气息都陡然一变:

“可是这是什么君……”

灭我张家满门?

“可是这是什么官……”

逼我走投无路?

“可是这是什么世道……”

冷眼看我哀求、看我下跪、看我磕头、看我摇尾乞怜?

……

“张今白——!!!”

伶芜撕扯着自己的喉咙,女孩清亮的嗓子被骤然拔高,拉锯出惶惶的嘶声来:

“停手……你会死!你会死的!!!”

悍将笑了起来:

回不去了。

他烧杀掳掠,作恶多端,手上的人命沉沉地压在他的刀尖上,他怎么回头?

——他早就回不了头了。

他要做恶人,便要做得令人闻风丧胆;他要做恶人,便要做得可恨、可唾,却绝不可怜、可笑。

他是悍将!

他是令人百姓谈之色变、官家无可奈何、侠客绕道闪避的悍将!

……

(出自《说第二十二:第四日•悍将某》,章节号25。)

当年大凉州,悍将以刀问天,这个恶人拷问着无数人的内心:

本该如此吗?

是谁把他逼上了绝路,又是谁令他堕落成魔?

云秦还有多少个张今白,还有多少声小人物的哭诉,来不及被听到便被扼于盛世繁华的阴影中?

是谁的错?是云秦的残忍,是先帝的冷酷,还是这片大地,从来不怜悯苦弱?

黄鹂背后,是组织“遗星”。

当年清嘉三屠,云秦三大绝技“剪纸戏派”、“皮影戏派”、“傀儡戏派”,在火光与哭喊中化为历史的尘埃。而幸存下的来的后人,有些逃入了苏萝耶,那便是北门战场上的——

……

薄燐淡金色的瞳仁剧烈地颤抖着:“……”

这个是……这个是……什么?

云海分裂、巨舟现身,一艘楼船在天穹上方悍然现形,千帆怒张、遮天蔽日!

地面上的人恍若千千万万微渺的蝼蚁,惶恐地仰望着这个巨物:

这是什么?

怎么会有船……在天上飞?

“天海方舟……”云雀喃喃道,“这是……天海方舟,云秦偃师三绝技里,剪纸派的惊世巨作。”

“清嘉三屠”后,曾经煊赫一时的偃师三派——剪纸戏派、傀儡戏派、皮影戏派分崩离析,几近绝户,生还者寥寥无几。

与云雀激战的红云仙人,则是傀儡戏派的后人;大凉州的伶芜伶满姐弟,则是皮影戏派的后人。云雀因为名派后人的下场还唏嘘了一段时日,没想到剪纸戏派的后人居然逃出了云秦,投奔了苏罗耶。

傀儡戏派的巨作是“十殿阎罗”,皮影戏派的巨作是“鬼歌当哭”,而剪纸戏派的巨作则是“天海方舟”,据说此物可以随身携带,一经展卷,便可以化作飞天巨舟。

这本是云秦的智慧。

……

(本段出自《说第七十一:今夜•万蚁噬心(下)》,章节号76。)

然而,三绝技的子弟,并没有全然投靠苏罗耶。

这群人从浩劫中艰难幸存下来,背脊上压着沉甸甸的血债深仇,不知公理究竟为何物。在暗无天日的逃亡里,三绝技遗孤早已心智扭曲,他们拒绝与曾经的苦难和解,他们痛恨云秦、他们痛恨人类、他们痛恨这片大地!

无论是云秦、苏罗耶、波斯、高丽……所有人,无能、无功、无聊,都是上天最卑劣的造物!

他们以“遗星”自居,向另一方势力,献上了自己的忠诚:

——“天”。

“遗星”的使命,从始至终,都十分明朗:

他们要毁灭这个恶心的、不公的、扭曲的人世间!!!

【注】

*1:“万物齐生齐死,齐贤齐愚,齐贵齐贱……”、““今有名则尊荣,亡名则卑辱。” 等文言部分出自《列子•杨朱》。

*2:“将进酒,杯莫停”等诗歌部分出自《将进酒》。

第206章 、说第一百九十八:薄燐•前尘一刀

“我怎么就没有爹?”

“我要是有个能耐点的爹, 我娘还会这么给人打死?……”

数年前。

风起沧浪,烟笼艨艟。

薄燐站在高巍巍的楼船船桅之上, 长发飞舞, 衣袂怒张。

“我没爹没娘,我一无所有。师父往死里练我,就是指望我顶天立地, 我的媳妇不会落魄到去卖身,我的儿女不会颠沛流离。……”

我生在烂泥里, 脚就必须得扎得比常人还要稳当, 才能站得笔直、站得顶天立地,站得无敌、无惧、无悔。

纵有英雄百辈,横有生民迭代, 他就是那一颗参天蔽日的树,风刮不倒、雨浇不坏、火烧不尽, 身边人都能在他身周找到荫蔽。

这就是薄燐少年时所有的希冀。

尔后风云迭起, 苦难接踵而至,雪老城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走过风刀霜剑、走过烽火狼烟、走过云谲波诡,最终被岁月打磨成一柄低调而沉默的古刀, 锋芒遍隐,流光暗藏。

“——你活得越来越像薄远洲了。”

冥冥中, 万暗里, 一声苍老的叹息, 像是一道险恶的诅咒。

现如今。

上京天都。

抬望眼,天似古铁, 夜如泼墨;

俯身去, 大地轰鸣, 群邪狂舞。

四海八州十三野的灵子潮汐,此刻犹如成千上万匹野马,朝着上京天都一城,排山倒海、呼啸而来。上京的空气再也容纳不住如此体量的灵子,纷纷析出一粒粒肉眼可见的明烁颗粒,如梦似幻、绚丽无俦,美丽得好似一场灾祸。

——确实是一场灾祸。

坊内浆尸横行,长街血流漂杵,哭声在火光里酿成呛喉的悲恸。

“遗星”的来临好比一场世纪末的天罚。

薄燐的声音压得很低:“云雀。”

云雀正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突然被点名,心头蓦地一跳。

遗星一行人确乎是无比忌惮云雀的实力。高丽一战,云雀与李静缘联手,把半炁魔高丽王打到残血;黄鹂知道云雀是在场诸位泰山北斗中最棘手的大能,早在突袭开始就以八哥为饵食,重创了护子心切的云雀。

遗星的作战计划很成功。此后薄燐和闻战打得再怎么热闹,云雀都半死不活地掉线,她人也没怎么挪过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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