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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异闻录(60)

作者: 书渡 阅读记录

“赵哥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那个时候也不想想危险不危险!居然就这么带着一条什么准备也不做就往里面冲?!你自己都已经是做爹的人了,你就不能稳重点!”

以前只听过别人这么说苏大小姐不够稳重,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能听到她说自己不够稳重。

不过赵英杰脾气好得不行,虽然刚才那话和真实情况出入不小,但他也有闲心全部嗯嗯地应下,应到最后在其他人难以言喻的视线中连苏沁都察觉到了不对,气得她差点就把自己工坊里的大铁锤拿出来对着他再来两下。

今天没去归元寺盯梢的平风赶紧冲上去拦人,一边拦,还一边对一直支在旁边喝酒看戏乐得直拍大腿的老赵喊道:“老赵你倒是快来帮忙!”

老赵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不仅不去帮忙,还在煽风点火帮倒忙:“小子你不是说也想试试吗,下次你干脆就单枪匹马闯归元寺,万一里面也有一尊泥菩萨是奇物呢?”

平风直翻白眼:“我怎么就不行了!赵将军当初能一人敌千夫,我怎么就不行了?!”

“哟哟哟哟还赵将军呢,那可不是人人都能成了赵将军,你看我不也姓赵?”

“你和赵将军同姓你还给他抹黑!”

“以前祖上说不定都不是一家,我还给他抹黑,黑个屁。”

老赵一脸混不在意的表情。

不过在这样劫后余生的说说笑笑中,曾经那些他们陷在深沼一般的黑雾中直面死亡的恐惧,好像就在无形中消散了不少。

“不过我听说肖候现在打算强行要休妻?”老赵话锋一转,回到关内侯府的事情上,这次事情闹得不小,他在酒楼喝酒都有所耳闻,“说是其妻罗夫人精神癫狂,总是自认孕有一女,那天还冲到祠堂砸了大门和里面的牌位?”

当时都在场的白鸟与赵英杰互相对视一眼,前者开口说道:“应当是对外的说法罢了,不过那孩子也的确是奇物所造的‘诱饵’,现在幻觉消失……自然在其他人印象中就没有这孩子。”

“但关内侯府居然真的能落大长公主的面子,不以和离,而以休妻方式结尾?”赵英杰皱起眉问道。

和离与休妻背后的意味不同,前者暗示双方互有对错,只是鸳鸯变冤家,不如在彻底成为一对怨偶之前分开;但后者毫无疑问是强调女方有重大过错,也是打算彻底和女方娘家撕破颜面,不再往来。

苏沁叹了口气:“毕竟肖家占着说罗夫人砸了祖宗祠堂的高地。”

“要我说,关内侯一家不知道归元寺送子观音一事那才叫奇怪。”白鸟提出不同意见:“那么大一个祠堂,就算平日里往来的人不多,但一个人都没有注意到里面冒出这么大一个观音像,估计只有眼睛有问题。”

“而且这件事是两老准备以和离解决,但肖候自己一人力行主张一定要休妻。”苏沁说着说着,像是回过味来:“说起来就在那天,肖候有个正宠着的侧室流产,就是之前被大长公主呵斥的那个,大夫说是她自己不清楚怀着身孕,所以没能保住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才迁怒于罗夫人。”

白鸟想到那坍塌又被人夺走的泥像:“看样子那位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他的。”

“呃——”苏沁摸摸鼻尖,难得有些犹豫要不要在这个时候直接把一个消息向大家分享。

老赵瞄了眼她的表情,喝了口酒拱火道:“有啥推测直接说不就了事了,万一还能找到那个幕后黑手的线索。”

苏沁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最后清了清嗓子,先做了个声明。

“先说一下,这个消息我也是听闻,不是我造谣的!”

见在场所有人都点点头,她这才又开口继续说道。

“我近来听给罗夫人诊脉的御医说,他在为关内侯府其他受惊的贵人们一起诊脉的时候发现,没有孩子……”她的神情变得莫测起来:“错不在罗夫人,而在肖候。”

老赵噗地一声就把嘴里还没完全喝完的酒给喷了出来。

“哎哟哎哟,造孽造孽。”赵英杰也紧跟着瞪大眼:“这大长公主也知道?”

“毕竟御医就是大长公主请来的。”苏沁无奈表示:“所以现在大长公主一定要肖候给个说法,但要我说恐怕不过三天。”

老赵啧啧摇头,竖起三根手指:“三天后我要满京城都听到这个消息。”

“要是大长公主出手,恐怕用不着三天,明天大街小巷就都在谈论肖候不举这件事了。”赵英杰表示大家应该猜测得更大胆一点。

白鸟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觉得这某种意义上也是恶人有恶报。

“那罗夫人日后如何?要回罗府?”

苏沁摇头:“她自己说想去国兴寺静修,一生只愿伴青灯、伴古佛,也不愿再下山来。”

听到这个结果,周围一时间又静了下来。

赵英杰咳嗽一声:“不过现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一条最后在那件祠堂里看到的手到底是谁的。”

白鸟回想那天他们几乎要在祠堂里外周围掘地三尺,甚至冬日下了湖去搜寻,也没找到东西的结果。

右手下意识又摩挲了一下悬挂于腰间两块玉佩中的一个。

“恐怕和归元寺还是脱不了干系。”

“不过这件事或许可以用做一个去归元寺进行调查的突破口,毕竟已经牵扯到权贵人家之事。”

“说起来今日殿下不就进宫去了,怎么着多少也会提起这件事的才对。”赵英杰道。

苏沁补充:“我父亲今日也去了,不过他们肯定也是为了不久后的新年祭拜才是。”

直到屋外的阿棠传来惊讶的声音,“殿下你们今日怎回来如此之早?不是说要去玄天宫准备新年祭拜之事?而且……今日还有客人吗?”

白鸟抬头看向屋外。

赵英杰察觉到她的视线所向,“殿下来了。”

白鸟微妙地一顿,感觉自己好像被一种非常隐蔽的方式调侃了。

不过反问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掀开布帘的几人阴沉的脸色给打断。

众所周知,京兆的宁王殿下与李家公子虽然都是面瘫脸,但他们正儿八经算起来都是外冷内热的人,遇事镇定但待人并不冷血。

可现在他们两人眉毛一个比一个拧得厉害,好像背着什么天快塌下来的事。

白鸟看看跟在他们背后四处打量的年轻女子,再看看他们一个木头一个石头的神情,最后在一片寂静的震撼中问道:“所以,我们天命司现在是要为大梁在逃皇后打掩护吗?”

“虽然你这话说得有些道理,不过事实上也并非我个人愿意才‘在逃’的。”

来者拉开自己不起眼却价值不菲的灰鼠皮斗篷兜帽,露出的是一张姣若明月的漂亮面容。

白鸟听着这熟悉的语调和用词,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我去。”

“你不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