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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小师妹叛入魔宗后(164)

作者: 竭沢 阅读记录

天织自玉昆宗逃离之后回到了十万大山。如今出山前往魔界只有一种可能——

族长那边的人要害白芨。

天织看着他的动作,一声轻叹:“可惜了。”

面对顾初衍的提防,它毫不在意,定定去看身后它所感兴趣之人。连妖皇它都没什么敬意,更何况是一个族长的命令。

自魔界上空飞落之时,天织便感受到了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那气息十分熟悉,就像此前见过一般。

族长命它去收取此人性命,而青蟒又在保护着她……

面对大自己十数倍不止的妖兽,顾初衍丝毫不退让。他心下知晓,如若他露怯,这一退,身后的白芨便会彻底暴露在天织的视野之中。

他不能退!

强大的威压已至眼前,青蟒低下了头颅,暴露在外光滑如玉般的鳞片炸起,与之对抗着,滑下了一道一道的血痕。

他不能退。

顾初衍还记得,他有记忆之时,同族已被妖皇寻了错处一一诛杀。

那是一个夜晚。

大祭司身着一层又一层繁杂的衣袍,将他引到了一方暗无天日的地方。他之所见,唯有一方池塘。周围是一片森然的古树丛林,禁制布下了一层又一层。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他出不去。

一尊石像立于池塘之后,月色清浅地映在石像脸上,模糊又朦胧。

顾初衍只觉得这石像上所刻绘的女子像个悲悯世人的神祇。

“我将你从妖皇手中救下是有代价的。她是巫祖,也是你今后要不惜一切代价所保护之人。”

大祭司声音淡淡,神色如常般看着他仰头望向石像的动作。

年幼的青蟒天资聪颖,自然知晓代价的含义。于是他怀着虔诚的姿态行了最庄重的一礼:“我愿意。”

顾初衍抬起眼,他的身上已经鲜血淋漓。数不清的鳞片迸裂开,依旧与天织对抗着。

一双温热的手按上了他。

那双手与他微凉的身子形成了明显的对比。顾初衍僵了一下,感受着鳞片中流失的妖力急速地弥补着。双手拂过之处,激起一阵战栗。而满身的伤痕却如同时光逆转一般,尽数褪去。

青色的鳞片依旧如玉般泛着光泽。

他知晓自己鳞片的坚硬,却不可避免地在脑中想起白芨触及到鳞片之时内心的想法。

会不会太硬了……?

她……会反感吗?

身后之人将青蟒身上受损的鳞片拂遍后,自紫光中走出,彻底暴露在天织的面前。

顾初衍焦急地挡在她身前,却侧目对上了一双淡漠的眼神。

“……青蟒?”

那声音从犹疑变为笃定,用手摸了摸青蟒的头,语气淡淡:“你做的很好。”

金色的蛇瞳中倒出了她此时的模样。

——如同那尊被供奉起的石像,就连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顾初衍意图阻拦的蟒尾缓缓垂下:“是您……”

天织的利爪放于身前,感受到熟悉的力量,亦是神色复杂:“巫祖。”

女子摇了摇头:“她便是我,我便是她。双镜中的力量合二为一,寄存了我千年之前的一缕意念。天织,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

巨兽匍匐下它的身子。

天织可谓天不怕地不怕,但它千年前承过巫祖的恩。在巫祖接管妖族的那个年代,万妖都曾受过她的恩泽。

行祈运之事,庇护一族,并非那么容易。

“我的意念此后便会散去。再之后,无论我将要做什么,希望在必要之刻,你们能助我一分力量。”

她忽然蹙眉,望向林中的方向,轻呵一声:“出来!”

尽管巫祖现在只是千年之前的一丝意念,所包含的力量也十分可怖。林中那人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上前,在对上视线的一刹那便晕了过去。

“一体双魂?”她只扫了一眼,便将目光收回,“如今妖皇的修为可是到了大乘中期?”

天织点头,回道:“正是如此。”

“青蟒。”

垂着头的顾初衍被这清冷的声音一唤,却不敢抬头。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他顿时觉得手足无措。

还好是青蟒的形态……

一声轻叹,像天空中落下的细密雨丝。

顾初衍心头一颤,再次感受到那片温热覆于他的鳞片之上。他不敢动弹分毫,直到那股力量撤去,他也没能等到巫祖未曾说出的那句话。

再次对上白芨的视线时,那层淡漠早已消融开来。

“顾师兄。”白芨垂下眼,“她说,谢谢你。”

谢谢你。

她知道了吗?

她大概都知道了。

几百年的时光,几百年的寂寞,百年如一日般地日夜只与石像相视。

青蟒化人,月色之下,她与石像逐渐重叠在一起。

顾初衍垂眸一笑:“是你。”

巫祖仅存的一丝意念已经彻底消失于天地之间,而匍匐于地的天织却没有对眼前之人有着半分轻视。

白芨道:“请等我片刻。”

她还是要回城主府。

当推开阁楼的门时,一丝微弱的光线顺着缝隙钻入。

红袍垂坠在地,一向整洁的衣袍染了尘埃。那人披散着发丝,依靠在墙角。昏暗的光线打在侧脸之上,神情却隐藏在阴影之中。

师兄似乎睡着了。

白芨放轻脚步上前,见他手中紧紧地攥着折扇,将其虚拢在怀中,指尖都隐隐发了白。

于是她欲抽出师兄手中的折扇。

折扇扣的很紧,她无奈道:“师兄。”

喻永朝睁眼,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不由分说地把她按在了怀中。

连同折扇一起。

阴暗的角落之中,白芨被迫跪坐于喻永朝怀中,只余下一丝光线打在身上。白芨盯着师兄的衣领,如鲜血般红艳的颜色却衬得他肤色愈发苍白。

直到最后一丝光线散去,两人沉默无话。

白芨摇了摇缠着丝线的手,感受着两人相连的气息。过了好半晌,她开口:“师兄,腿麻了吗?”

喻永朝还是未曾答话。

白芨闭了闭眼,不去想镜中的画面,俯下头去亲师兄的脖颈。魔气顺着经脉进入体内,与之纠缠。

他既不愿说,那她就来自己感受。

白芨亲了会,双手挤入师兄的指间。折扇失了控制,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发丝交缠之际,她终于听到了回应。

声音自她亲吻之处传来,伴随着微弱的颤动,唇角亦是酥麻之感。

“师妹。”

她停顿了下动作,抬起头,对上喻永朝的视线。

抚着脖颈处的痕迹,她就这样望了许久许久:“我在。”

“师兄的仇,我的怨,总会一笔一笔讨要回来。”

大红的衣袍如同散落的血荆花瓣,她捧起师兄的脸,将自己的脸颊贴上了他。

“师兄若是相信我,这次让我一人去玉昆吧。”

“会回来吗?”

白芨垂下眼,轻蹭了下师兄的脸。

现在不是告知师兄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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