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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手(218)+番外

作者: 一木孑影 阅读记录

“也行。”俞锐点点头,绕到身后推他爸。

一家三口从病房出来,还没走两步,沈梅英忽然想起花园挨着南湖边,风肯定不小,于是特意又折回去拿了张薄毯。

东院住院部床位紧张,基本没有富余,遇上天气好,下楼散步的病人和家属也多,长木椅挤不下,有些便席地坐在草坪上聊天晒太阳。

花园小径是由鹅卵石铺成的,轮椅在上面难免会颠簸,俞锐便推着他爸下坡往左,沿着南湖绿道走走。

这条路地面是软橡胶铺成的,不至于颠簸,就是湖边风大了些,正好用上沈梅英带的薄毯。

算起来,明天就是立夏,春末的尾巴,风卷云舒,天空蔚蓝明净,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惬意又舒适。

因为俞泽平的病,母子俩最近这段时间神经始终处于紧绷状态,难得有今天这样轻松自在的时候。

绿道走了没多远,俞泽平迎面碰上同病房的病友,对方也是大学教授,虽不是本地大学的,不过俩人志趣相投,共同话题倒是不少。

看他俩聊个没完,还挺愉快,母子俩于是退到旁边一张空椅上坐下,留他俩单独说话。

隔得不远,也就几步距离,俞锐曲腿躬身,双肘随意抵着膝盖,十指虚握着,远远地注视着他爸。

沈梅英坐他旁边,手上拿着保温壶,拧开壶盖,倒了杯热水递给他。

俞锐接到手里,眼角余光发现他妈欲言又止地连瞅了他好几眼,一副明显有话要说的样子,俞锐就算想装着没看见都难。

他握着杯子,笑了声,转过头:“沈教授这是有何吩咐?”

沈梅英抱着茶壶,面露愁容,盯着他问:“你跟翌安,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俞锐僵了一下,借着喝水的动作,收回视线,矢口否认道:“没有。”

沈梅英目不转睛,表情依旧凝重。

都说血脉相连,自己亲生的,开不开心,难不难过,当妈的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更何况,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俩在冷战,老教授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

虽说他俩在一起之后,俞泽平和沈梅英既没有坚决提出反对,也没有明确表达过认可。

可人心都是肉做的。

这段时间,顾翌安忙前忙后,还特意请来魏廷升给俞泽平主刀治疗,沈梅英面上没说什么,心里那点介怀早就消失的差不多了。

沈梅英长叹一口气:“当初是你死活非要跟人在一起,我跟你爸想拦都拦不住,既然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还跟人闹脾气使性子?”

俞锐低头没出声,十指用力捏着杯盖。

知道俞锐嘴硬,不愿意说的,她也问不出来,沈梅英便没再继续刨根究底,转而又道:“对了,我看翌安今天穿着正装,是你们院有什么活动吗?”

“正装?”俞锐蓦地抬头,“翌哥今天来过了?”

“嗯,早上来的,专程来看看你爸恢复得怎么样,没呆几分钟就走了,说是学院那边还有事。”沈梅英说。

俞锐一怔。

恰好裤兜里“嗡嗡”震动,俞锐摸出手机,徐暮发来短信:师弟,今天可是我们班毕业答辩的日子,你不会刚好忘了吧?

不得不说,徐暮这条信息来得很及时,俞锐这段时间忙得晕头转向,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

“不是活动,今天是他们毕业答辩。”俞锐按掉屏幕说。

“那你不去学校看看?”沈梅英试探问他。

俞锐握着手机,明显有些犹豫。

沈梅英拍着他的胳膊,缓声又道:“去看看吧,今天是你生日,我跟你爸也离不开医院,你俩好好过,有什么误会正好也能说清楚,别总跟你爸一样,动不动就犯倔。”

茶杯里的水喝光了,半晌沉默,俞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将杯子重新递还给他妈,然后起身准备要走。

“俞锐——”不远处的俞泽平突然叫住他。

腿刚迈出一步又收回来,俞锐停在原地,定睛看着他爸。

俞泽平自己推着椅轮过来,无缘无故问了他一句:“你还记得我当时问你的那句话吗?”

眉心微蹙,俞锐怔然片刻才反应过来,俞泽平所指的那句话说是什么。

那是他和顾翌安刚在一起不久的时候,整座大学城里有关他俩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俞泽平和沈梅英听说后,当即把他叫回家质问。

对于这件事,俞锐认得坦坦荡荡,答得也干脆利落,无论父母怎么劝,俞锐就是坚持要和顾翌安在一起,跟当年电视台退赛那回一样,最后把俞泽平气得不清。

父子俩当时一个坐在沙发,一个站在对面茶几上,愣是僵持整整了一上午,最后俞泽平看着他问:“你能为你今天的选择负责吗?”

俞锐张口就想说,我能。

“你不用回答我,”俞泽平抬手打断他,继而又道:“我是让你想清楚,十年后,二十年后,你是不是也能像现在这样回答你自己。”

不过五年时间,此时,俞泽平再度提起,俞锐忽然觉得这句话的分量变得无比厚重,以至于他好像再也不能脱口而出,再说一次我能了。

他抿了抿唇,低声说:“记得。”

“记得就好,”俞泽平点了点头,看他一眼便又移开视线,将目光落向微风轻拂的湖面,“路是自己选的,该怎么走,想清楚了就行。”

——

医大临床学院每年招生不足百人,招生名额少,能被录取的考生几乎都是各地拔尖的优等生,所以除了极少部分自行换专业或者中途申请出国,同级的基本都能顺利毕业。

不过到了第五年,大家所选方向不同,导师自然也就不同。

临八这届毕业生里,周远清只带了顾翌安一人,俞锐到的时候,顾翌安答辩已经结束了,此时正和周远清站在教室门口的走廊里聊天。

他抱着一束花,迈过阶梯从楼梯拐角上来,不偏不倚正好听见周远清问顾翌安:“都想好了?”

脚步瞬间刹停,俞锐按着楼梯扶手,定在原地,眼皮轻抬,看向五步之遥同是西装笔挺背对他的俩人。

“嗯,想好了。”顾翌安平静道。

周远清抱着一叠资料,笑容依旧温和:“伯琛还想让我劝劝你,我看你态度这么坚决,好像我劝与不劝,意义也不大。”

眼前几乎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周远清深知其脾气秉性如何,也知道自己劝不动,可这么好的机会轻易放弃,当老师的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稍许停顿,周远清收敛笑意,叹了口气,语气也跟着下沉了些:“不过翌安,这的确不像是你会做的事。”

“我爸和魏叔也都这么说,”顾翌安嘴角挂上点嘲讽,“可是有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什么叫这不是我会做的事呢,难道在所有人眼里,为了前途未来抛弃所爱,甚至在对方最艰难的时候离开,这就是我会做的事了吗?”

周远清神色未变,也没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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