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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手(92)+番外

作者: 一木孑影 阅读记录

机场大厅,顾翌安正在柜台前办理值机。

哪怕是到现在,他也没能休息片刻。

行李放上传送带,蓝牙耳机里,国外的同事还在跟他沟通细节,顾翌安耐心听着,时不时就得回应两句。

托运办理完毕,航司值机员微笑着将登机牌和护照递还给他,顾翌安接在手里,点头道了声:“谢谢。”

穿过人潮,往安检口方向走,曹俊跟在他身后左顾右盼,从落后几步距离,到逐渐拉开好几米。

顾翌安挂断电话,正要叫他,耳机里再次响起通讯请求。

手机放在西裤口袋里,顾翌安没看来电显示,以为是刚挂断的同事还有什么疑问又打回来,接通后依然说的是英语。

电话那头明显地顿了一下:“...翌哥,是我...”

脚步刹停。

顾翌安怔在原地。

这边久未出声,那边却等不了了,一阵凌乱刺耳的鸣笛声中,俞锐问他:“...过安检了吗?”

顾翌安抿紧双唇,再松开,平静道:“正要进去。”

“能不能先别进去,再等一会儿,”俞锐语带急切,近乎恳求,“再等我一会儿...成吗翌哥?”

心脏骤然紧缩。

顾翌安沉吟片刻,说了声:“好。”

这时曹俊走过来,试探问道:“时间还早,我们要不去旁边喝杯咖啡?”

耳机里,电话那头已经挂断,顾翌安甚至不知道俞锐有没有听到他的回话。

默然站立,顾翌安最后点了点头。

其实,电话不是被俞锐挂断的,而是被医院打来的电话硬生生切断的。

他正要上高速,车都已经开到路口了,前方百米之内就是收费站。

可急诊那边沈涛忽然打来电话,接通后立马就说:“俞哥,临安路连环车祸,轻伤不计,重伤十五人,危重八人,事故现场还有一辆幼儿园的通勤车侧翻...”

俞锐一脚刹车踩停在路边。

“救护车已经在来的路上,急诊这边人手不够,俞哥你能赶回来吗?”电话里,沈涛气喘吁吁,焦急地边跑边说。

十指紧攥方向盘,指甲嵌进皮套,指骨用力到泛白。

俞锐抬眼看向前方。

雨变小了,路也通了,可他最后的机会也没了。

垂眸一声冷笑,俞锐狠狠闭上眼睛:“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俞锐猛打方向盘,飞速调头,像是多等一秒,他就再也抑制不住奔向前方那股冲动。

透过后视镜,看着离他越来越的机场图标。

俞锐再次扯动嘴角,很快又将视线收回,油门猛踩直达最高限速,狂奔向西院。

交通事故一发生,急诊区很快涌入大帮人,医护人员紧急交接伤患,入目虽乱中有序,可家属没命地哭喊,整个大厅几乎被吵破天。

甚至不止家属,紧急赶往现场,又从现场追踪到医院的,还有无数新闻记者和摄影师。

夜幕落尽,闪光灯不停地乱晃,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呲——”地一声。

镜头过去,黑色越野陡然刹停在停车区,后面紧跟一辆救护车。

车停门口,后门一开,门诊保安火速下担架,推着病人就往里冲。

俞锐快步流星,一路疾跑过去接手。

随队医生回头看见他,赶紧报出患者各项身体指征,并将病人情况快速描述了一遍。

严重颅脑外伤,心脏两次跳停,即便做过心肺复苏,患者依然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双臂也不自主地颤抖。

俞锐掰开眼皮立刻检查,瞳孔已经开始散大。

他迅速拉开随队医生,长腿跨上担架床,双膝跪在患者两侧,立即开始心肺按压。

陈放跑出来,看到他明显一愣,神色复杂,嘴巴张了又张。

保安拉着担架床一路狂奔,径直从陈放身边绕过去。

“01、02、03...”嘴里默念着计数,俞锐额头冒汗,注意力全在患者身上,压根儿就没注意到陈放。

在鲜活的人命面前,所有儿女情长全部抛诸脑后。

他边按压着患者心脏,边转头对跟床的护士说:“等不了了,先给他打一针阿托品,不行直接上除颤。”

咖啡续完一杯又一杯。

距离停止安检,还剩最后十分钟,曹俊第无数次抬起手腕,看着表盘上的数字,眉头皱得死死的,像是恨不得将表针往后倒个好几圈。

他再次起身,说要去卫生间。

走出几步,再回头看眼顾翌安,曹俊再次掏出手机拨出俞锐电话。

依然是无人接听...

曹俊默然叹口气,能做的他都做了,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回过头,顾翌安已经拎着两人的随机行李箱走过来,曹俊嘴巴动了动,顾翌安没等他开口,先道:“走吧,到时间了。”

机场广播不停在催促,熟悉的女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步行至安检口,顾翌安顿住脚步,转过身。

好像仅在一瞬间,周遭所有喧嚷和芜杂如潮水般褪去,眼前匆忙奔走的道道人影也逐渐虚化失焦。

就像这十年...

他无数次被汹涌的人潮围困,平静地看着身边人来人往,又总在倏忽间回首,在人群里找寻...

他从未寻到那个人,只最终明白了一件事——

十年人海尘途,路过的人总有那么多,明明无一人是他,却又无一人不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sorry,宝们,今天这章很短,但又不得不断章在这里~

ps:明天就不低沉了

第48章 最后一步

手术中心出来,俞锐看眼走廊上方悬挂的数字时钟。

晚上十一点,顾翌安乘坐的航班,已经在三小时前起飞。

连续好几场抢救,他都没觉得累。

但此时歪靠在墙上,脑子是沉的,混身血液像凝固了一样,他感觉全身气力都被抽空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睫毛垂落,冷白灯光照在他脸上,眼睑覆落两扇沉甸甸的阴影。

又过许久,俞锐听见身后有人陆续出来,这才起身往办公室方向走。

忙碌到半夜,病区已经恢复以往的井然有序。

推门开灯,俞锐脱掉身上的白大褂,伸手想要挂回到衣帽钩,眼皮轻抬,视线正好触及那件黑色的西服外套。

衣服上那片被他攥过的皱褶还在,看起来依旧突兀。

白大褂和手双双悬空,像是什么都忘了,俞锐就盯着那处皱褶发呆,久久地,一动也不动。

侯亮亮从急诊回来,路上刚好碰上陈放。俩人正说着话,前方办公室门忽然被拉开。

紧接着,一道人影飞奔过来,疾速从俩人中间的缝隙穿过,速度快到等他俩转过身,视线也只捕捉到走廊拐进电梯厅那片飞起来的衣角。

侯亮亮瞪着空气,满头问号:“是我眼花吗?刚那人好像是俞哥?”

“哼,不是他还能是谁,飞机都快飞过太平洋了,他就算跑出个奥运冠军来又顶个屁用,甭管他,让他自个儿找地儿哭去吧。”陈放扯动嘴角,风凉话说着也不嫌塞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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