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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相公的小夫郎[种田](109)

作者: 小鱼饼干 阅读记录

他走到院子里, 去瞧他阿爹在做的活计。

林白梧虽不会木工活, 可耳濡目染久了, 也能瞧出木头好坏。

这地上的木头全是水曲柳,水曲柳切面本就光滑,可林大川生怕有半点儿毛刺,还是用刨子刨得平平整整。

林白梧扶着肚子蹲下去,伸手摸了摸,木头自有木头的香,每一道香里都烙刻着树木的年岁与过往。

他仰头瞧向渊啸,眼睛里微微泛起红:“阿爹在给小娃儿打学步车呢。”

渊啸浅浅倾身,宽大的手摸了摸他单薄的背脊。

林白梧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有一架学步车,他阿爹一个人照顾他,还得做活儿,根本管不过来,又怕他乱跑摔着腿,就给放学步车里。

学步车上拴一条粗麻绳子,他就在可以活动的地界,踩着小脚乱逛。

儿时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阿爹年轻的样子也不甚清晰,逐渐的,和他稍有些佝偻的背脊、带着皱纹的脸颊慢慢重叠。

岁月如流水,一去不复返,却水过青石,带着不易察觉,但深刻的痕迹。

灶堂里,锅铲打着锅壁“噌噌”的响,不多时,便闻见了饭菜的香。

林白梧拉着渊啸宽大的手站起身,轻轻踱步到灶堂去。

刚到门口,林大川便朝他看过来:“灶堂子油烟大,你干啥来啊?”

林白梧歪着头笑:“阿爹做饭好香,我闻见了,就想过来瞧瞧,看有啥能帮把手。”

“不用,爹忙得过来。”林大川笑起来,用锅铲铲出一块儿肥瘦匀称的肉递给林白梧,这肉在锅里干炸过,肥油炸成油梭子,干脆干脆的。

林白梧伸手来拿,有点儿烫,他鼓着脸呼呼的吹,张口吃进嘴里:“好酥好脆。”

林大川又铲了一块儿递给渊啸,渊啸也学着林白梧的样子来拿,他皮糙肉厚,倒不咋觉得烫,吃进嘴里,是好香。

灶堂子通风不好,油烟味道大,林大川轰两人出去:“饭菜一会儿就上桌,你俩粥锅端了、碗摆了。”

林白梧笑着应下:“好。”

吃好饭,林白梧去林绣娘家学绣。

他已经不咋害口,不用处处叫渊啸抱着,这不远的路也想着自己走。

夫郎大了,不听话了,渊啸抱不着人,只得退而求其次,牵着他的小手走。

天气转凉,林白梧穿得多起来,为了不压肚子,里头穿件灰色深衣,外头搭件月白罩衫,显得人清雅脱俗,好生俊俏。

渊啸越瞧越喜欢,走两步就要拉着他小手到嘴边,轻轻的亲。

村里人多口杂,一点苗头就传出千百种说法。

不少人瞧见林大川天才亮,就出门儿去寻摸新鲜鱼虾;

还有那渊汉子,走可远的土路到村尾去,只为买两小篓子樊婆子晒的酸杏干。

这村子婆娘一聚堆,就七嘴八舌的嚼人舌头——

“林家那个双儿真的怀了?他不是孕痣淡、不好怀么?”

“我上回碰着老林头,问了一嘴子,他只说快有了,可见还没呢。”

“头仨月,没坐稳当,该是不好向外宣扬。”

“怀了能咋,能一胎就得个儿子?到时候生出个小哥儿,不还是没有后。”

“你管人家怀了儿子闺女,能怀就是能生,这胎不是就下胎呗,总有盼头了。”

周王氏正坐在大门口剥豆子,豆子皮一破,黏黏糊糊的粘手。她瞧一眼跟着坐在一边的秦锦,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儿子夫郎嫁进门儿也有半年多了,可这肚子却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而今听了婆娘的话,她心里不由的直犯嘀咕,林家那个双儿……竟是能怀的?

她又不动声色的瞧一眼秦锦,心里头悔得厉害,她千挑万选了个哥儿,落一身埋怨,竟才是那不生蛋的母鸡子!

若当初她肯松口,叫梧哥儿嫁进门,也就没有后头这些事儿了。

她日日等、日日盼的孙儿,竟是被她自己给作没的。

林白梧进林绣娘家的门,巧儿已经在做绣活了,却意外的没有瞧见曲长风。

林白梧到自己座位里,随口问道:“风哥儿没来吗?”

巧儿抬起头:“刚出去了,也不知道啥事,神神秘秘的。”

林白梧没多在意,将桌面绣到一半的帕子拿了起来,继续绣。

秋色正好,渊啸走在曲折的乡间小路,放眼一望,能远远瞧见峪途山峦层叠的树林子,已经由苍翠变了颜色。

枫叶渐红、银杏叶黄、松柏葱笼依然。渊啸想着,秋日可是好时候,峪途山里的野物正在贴秋膘,那丰润而鲜美的肉质,让他心神荡漾。

忽然,一道声自路边传了过来,这声音又轻又小,还带着颤:“啸、啸哥。”

这叫法在渊啸的脑子里实在陌生,所以他一时半刻没有反应过来,半点眼神没给,顺着长路便走过了。

等擦身而过步出去好远,渊啸却蓦地停下了步子,因为他闻见一股不算好闻,却熟悉的味道自身侧浅浅飘来。

路边的曲长风正垂头丧气的皱着脸,忽见渊啸停住了步子,他缓缓抬起头,一张寡淡的脸上,竟然露出从未有过的喜色。

渊啸微微压低下颌,瞧着远处那张陌生的脸孔,沉声道:“你叫我?”

曲长风紧张的心口子砰砰砰的跳,他咬紧下唇、点点头,朝渊啸跑了过去。

秋日风起,吹散曲长风的长发,也将他身上淡淡的花香味朝渊啸吹去。

高大汉子皱了皱眉,在这小哥儿将要撞到他身上时,脚下错步,游刃有余的避开了。

曲长风摸不着人,只得悻悻然停住步子,又反过身、仰头瞧他。

渊啸眉心成川,想了许久,淡淡道:“你是在林绣娘家学绣的。”

这人的味道,他在林白梧身上闻见过。

曲长风一听,脸颊倏然红起一片,他本来还怕这汉子认不得他,眼下看来,倒也不是,这人记得他呢。

他心口子小鹿乱撞,抿了抿唇,将怀里的物件儿缓缓掏了出来,双手捧起,递了过去。

渊啸一棵老松似的动也不动,他皱起眉:“给梧宝儿的?”

曲长风瘦弱的肩膀一抖,他不敢瞧人,垂下头支支吾吾:“不、不是,给你的。”

许久,两人就这般静静的站着,无言无语,只有秋风簌簌,带着凉意,吹翻衣袂。

曲长风见渊啸一直不接,方才心里那点儿被认出来的喜悦也云散了大半,只剩下慌乱、心焦。

他手心生汗,背脊发寒,可这般站着也不是办法,若被人瞧见了……

曲长风心一横,抬起头,将手里物件儿猛的拍在渊啸胸膛子上,拔腿就跑。

渊啸没接,那钱袋子“啪”的落在地面,滚了一圈,沾满了土。

渊啸虽是头虎,可有熊熊这个兄弟在,倒也不算全然不知。况且他可宝贝林白梧绣的老虎钱袋子,逢人便满面春风的显摆。

所以这钱袋子什么意思,他也懂。

渊啸从没遇到过这般的事儿,本来还想往峪途山林子里逮头肥硕的黄羊,解解馋,这下好了,兴致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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