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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望(14)+番外

作者: 快把蕉下的鹿牵走 阅读记录

贺行简随手扔了块帕子过去,嗅着烟,静静地看他胡闹。

“你来标记我,然后我成为你的筹码。”血很快就止住了,再一擦拭,后脖颈处只余一道浅浅的疤。“你可以用信息素支配我、惩罚我,甚至控制我。这样你放心了吗?”

贺行简点燃烟头,从烟雾中打量着戚在野,渐渐的,他笑容淡去,神情变得严肃,“够疯。”他冲他伸手,“来。”

*

以防再有意外发生,方十里将会在下一城下船,然后由军队直接护送回上城区。

此时近黄昏,天空与大海相连,暖橘色的落日余晖,洋洋洒洒铺满了整座码头。

戚在野和几个水手在甲板上打牌,几人嬉笑着轮番往地上摔牌。其实他心底烦躁,被alpha标记的后遗症逐渐显现,最明显的症状就是依赖性增强,以及出现一些莫须有的嫉妒心 ,他会嫉妒一切与alpha走得近的人。

“这就是那小O送的项链?”有人好奇地勾住戚在野脖颈间的链子,“嘿,这么贵重的东西!”

戚在野挥开他的手,往地上摔了两张牌,一旁的人接着津津有味地八卦。

“谁,小波尼送的?”

“屁!方将军的儿子。”

几人纷纷扔下牌,围到戚在野身边看项链。

“他不会是看上小戚了吧!”

“英雄救美,谁不动心?”

“可我看小戚好像更喜欢alpha。”

说到喜欢,戚在野不自觉又想起了小兰先生,也不知是不是被标记过的原因,再想起曾经喜欢的人,那些刻骨铭心的痛楚竟减弱了些许。不像刚上船那会,每每夜晚听着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总会生出强烈的落寞和遗憾来。

“你们说方将军儿子,我一时没想起来是谁,我头一次见小野,还以为他和方将军才是母子。倒也不是说有多像,就都挺疯的,方将军外号疯将军,这你们知道吧。”

戚在野攥着项链不让人看,不耐烦道:“还打不打了?”

有人冲着一个方向努努嘴,戚在野回头一看,是贺行简的心腹,“来会议室。”

会议室里总共七、八人,除了贺行简,还有方时幸和几个军队高层,以及一名炸弹专家。贺行简帮着把人聚集齐,接着就要靠戚在野自己去说服这些人加入行动。

方时幸的腿仍有些跛,但精神完全恢复了,红发挽起,穿着军装很显干练。

大约是受信息素的干扰,戚在野情不自禁地坐到了贺行简身边,虽然这种无时无刻想依赖一个人的感觉有些别扭,但心总算是安了下来。

戚在野陈述的行动计划意外缜密,清晰的行动路线、具体的目标位置,甚至详细列举了黑羊心腹有几人、窝藏地点有几处,弹药几箱、枪械几把,以及对方大本营的安保换班时间。这是军队至今未掌握的一手资料,却被尽数写在一本陈旧的笔记本里。这次的行动,不像他临时起意,倒像是筹谋良久。

方时幸等人面面相看,唯独贺行简最淡定,他把玩着一把雪茄剪,像是对此并不意外。

戚在野手绘了一张贫民窟地图,内容精细,大大小小各种路线,甚至山坡沟壑,都巨细靡遗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贫民窟并非自卫队一家独大,底下还有乱七八糟的帮派一堆,青品洞的鱼婆帮便是其中之一。

“鱼婆早年丧夫,单枪匹马成立了鱼婆帮。中年在经历丧子后,大病了一场,自卫队趁虚而入,瓜分走了好几块地盘。近些年她身体不好,帮派摇摇欲坠,好些骨干都投奔了自卫队。但即是如此,黑羊的人也不会轻易招惹她。所以我们从青品洞借道再安全不过,过了青品洞,再翻过一座下京山,接着再走5公里就能抵达拐弄巷。这条路线不会惊动自卫队,又能悄无声息地潜入他们的腹地。”拐弄巷是黑羊的大本营,并非地名,地点也不固定。黑羊在哪,拐弄巷就在哪。

戚在野指着地图上的一处红标,“早年黑羊的大本营被炸毁过一次,他们后来换了地方又卷土重来。这是他们新的聚集地。”

炸弹专家名叫玛丽.安,她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你这么确定鱼婆会帮我们?”

戚在野无比肯定,“她会的。她和黑羊有解不开的深仇,于我又有还不了的恩情。”

“抱歉小戚,”方时幸出声打断,“既然追求合作,我想我们就该坦诚相待。或许那些过去于你来说很痛苦,但这是我们建立信任的第一步,希望你能全部说明白。”

与那日在医院不同,这位红发将军此时神情严肃、眼神锐利。戚在野忽然想到在不久之前,方十里她在码头依依不舍地告别,她温柔的神情被晚霞映衬着,宛如油画里的圣母。然而神爱世人,她只爱面前那一个。

戚在野沉默一瞬,下意识地瞥向贺行简,像雏鸟经历了风雨,回家寻求庇护。真是糟糕,信息素竟会让人变得软弱,仅是一句追问,他竟感到了委屈。

贺行简微一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有一年,自卫队和鱼婆的人起了冲突,黑羊杀了鱼婆的儿子。而我因为收留过他们一家,事后被黑羊报复,妹妹的一条腿没了。”

他其实并不想做这个好人,他本想像当年拒绝那名受伤的飞行员一样,拒绝负伤的鱼婆一家。

可这个时候,一声啼哭让戚在野顿住了关门的手。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alpha,架着拐杖,裹着满头满脸的绷带,小心翼翼地哄着怀里的孩子,一旁的妻子扶着他的臂膀,明明自己害怕得直发抖,却还是给了小婴儿一个温柔的笑。

戚在野收留了他们半个月,直到鱼婆康复,恢复了意识和行动能力。他们告别的当天下午,鱼婆儿子的死讯便传遍了整座贫民窟。而他的妻子,那个温柔的omega则不知所踪,连带着孩子也一起不见了,大约是逃了、大约是死了,总之之后,戚在野再没有她的消息。

“根据背调显示,妹妹与你似乎并没有血缘关系。”一名军官翻阅着文件说道,“戚在羽在一年前遭遇过一场车祸,当时是你给她输的血。我知道你想通过陈述妹妹的伤势,来证明与黑羊仇恨的渊源,以解释想要推动这次行动的动机。但显而易见,你们之间并不存在亲缘关系,那么,一段并不亲密的关系,怎会让您甘愿冒大风险去报仇。所以,您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以及,背调没有显示您在贫民窟的任何经历,也就是说,您有一部分人生经历在我们这里是空白的,我们不与底子不透明的人合作,望您理解。”

“将军,”戚在野转向方时幸,“您觉得亲情和血缘哪个更重要?如果方十里不是您亲生的,您还会爱他吗?”

方时幸看向那名军官,挥了挥手,对方低头合上文件,不再说话。

“他是我的向导,也是我做的背调,”大约做生意习惯了虚与委蛇,贺行简总将杀伐果决藏在笑容里,可没人会愚蠢地认为,那笑容代表着和善友好。“他有什么问题,也就是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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