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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望(190)+番外

作者: 快把蕉下的鹿牵走 阅读记录

他紧紧地抿着唇,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也不肯让人看见。

祝鹤看背后茫茫一片的雪,也不乐意代他去寻,“不要了,心意领了。”

方叙沉默着不肯起来,谁也拉不动,最后祝鹤重重叹气,“真是少爷。”说罢转身进了雪地,弯腰找寻。

戚在野在廊下站着,一会看方叙冻得通红的脚指,一会看不远处认真在雪地里面找寻的祝鹤。最后他抬起头,雪花飞旋着落在他眼睫上,被皮肤的温度融成水珠,从眼角沿着脸颊的弧度像泪一样落下。

礼物找到了,祝鹤直起身向方叙扬手,两人相视一笑,寒意霎时驱散。

戚在野回到屋里,借口说妹妹喝醉了酒没人接,要先回去了。

“雪这么大,你怎么回?再说你挺着个肚子,我们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回?”

戚在野坚持,朋友们也只能作罢,等祝鹤回来发现他人不在了,众人才反应过来,戚在野唯独没跟他告别。

雪路难行,车开到半路,戚在野就放弃了回家的打算,转头向更近的山茶庄园驶去。

深夜的庄园灯火通明,戚在野在进来的路上被帮佣告知,伯爵正在吃饭。

“现在?”

时间不早了,马上就零点了。

查理.金知道他来还挺高兴的,迎他进餐厅说:“每年新年伯爵都会亲自下厨。今天工作堆积得比较多,一直到晚上才有时间进厨房,也是才做好的饭,一起来吃点?”

“好啊。”晚饭消化得也差不多了,戚在野这会正好也饿了,“话说回来,他还挺有仪式感。”

查理.金笑说:“一直如此。”

伯爵吃着饭还在听人念邮件,看到有人进来,也只是抬眼一瞥。

戚在野在他身边落座,喊了声舅舅,伯爵点头,回他一句“狼狈鬼”。

查理.金给他倒一杯热牛奶,“怎么自己过来了,小仙呢?”

“还在朋友那,我有点累就先走了。路上雪太大,便来这避一避。”

“欢迎。”查理.金高兴说。

伯爵在处理近期的舆论事件以及其他。他让人按他的口述回复邮件,戚在野吃着东西听了一耳朵,大概是炵井公有化的法案马上要通过了,连公主都无法阻止,那群老贵族正在想对策。

戚在野心想要是早点通过,他和祝鹤也不至于这么匆忙地结婚,或许还在谈恋爱,也或许已经分开了。

“在想什么?”伯爵处理完工作,扭头就见戚在野在发呆。

“在想……”戚在野支着下巴,戳餐盘里的食物,“舅舅你怎么坏得这么坦荡,让我可以不加掩饰地讨厌你。”

“讨厌一个人还需要掩饰?”

戚在野摊手,“不然呢?”

伯爵切牛排,“举个例子。”

戚在野深呼吸,试图让语气变得轻松,“比如,有人做了让我不开心的事,之后总有各种正确的、不能拒绝的理由让我接受他的做法。”

“可你就是不开心。”

“对。”

伯爵挑眉一笑,“那么试试吧,做个坏孩子会开心许多。”

“这是过来人的经验?”

伯爵不置可否。

“做个坏蛋,真能让你变开心?”戚在野好奇发问。

“我的开心,建立在别人的不开心上。”

“我知道了,场面越乱你越开心。”

伯爵奖励他一片面包,“说得好。”

沉默一晌,他仰靠在椅背上,恍惚间说了一句胡话,“那从明天起,我跟你一起做坏蛋。”

“首先,你得让明天来到。”

戚在野接话,“可明天永远不会来到。”吊灯熠熠的光辉落在他眼睛里,碎成一片星星点点,他闭上眼,觉得耀眼。

“明天永远不会来到,我也变不成像你一样的坏蛋,那我的开心或不开心,都要在规则之内,我讨厌这样!”戚在野咬紧牙,“我就是讨厌他这么对我!”

查理.金将烤好的苹果派端上桌,摸摸戚在野的额头说:“怎么了?”

“别管他。”伯爵说。

戚在野直起身说:“他巴不得你不管我,他看我不开心,心里一定偷着乐。”

“他不会的。”查理.金摸摸他的红头发,“他的开心或不开心,一向放在表面上,做不出偷偷取笑你这种事。”

“是吗……”声音很闷。戚在野抓着查理.金的手,慢慢把脸埋进他臂弯。

查理.金拍着他的肩背,冲伯爵做了个口型,哭了。

不久之后,代表着零点的钟声响起,新年到了。

伯爵拿起酒杯,碰了碰戚在野的牛奶,“新年快乐,明日限定坏蛋。”

*

第二日雪停,积雪映着日光,把戚在野的卧室窗照得亮亮堂堂。

他被雪光晃醒,吸吸鼻子,有点堵。拿过手机看,通知栏里有来自四面八方的新年祝福。

妹妹给他发了昨晚和朋友跨年的照片,她坐在伙伴们中间,笑容洋溢。

贺行简几天前就去了外地。他在一座小城市的地下酒馆,和多年未见的老友叙旧看球,零点准时发来祝福。

霍仲希工作到很晚,凌晨三点才搭飞机回提拉岛。下飞机后,随手拍了张路边的广告牌,圈出其中一句纽语,问戚在野语法用得对不对。

手机里唯独没有祝鹤的短信,一通电话也没有。

戚在野想了想,拨了个电话过去,想约他回家谈谈。

第一通没人接,第二通是个生人接的,声音哑哑的,带着点起床气。

戚在野看了眼手机屏幕,是祝鹤的电话没错。

“祝鹤呢?”

“祝鹤……唔,找你的。”声音像是没睡醒,黏黏糊糊的。

对面传来窸窣声,然后一个更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说话!干嘛!”

戚在野心口发堵,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是我,你在哪?”

“我,嘶——”祝鹤发出吃痛的声音,“嗷我的脖子!”

“落枕了吧。”刚才的陌生声音再次响起。

祝鹤揉着脖子,“我们在车里,不知道哪条路上。”

“你们?”

“我和阿叙。”

祝鹤解释说,昨晚他和方叙提前离场,一时不知道去哪,就边说话,边绕着城市乱逛,最后雪越下越大,就干脆停在路边。

他们在大雪纷飞里,跟着广播倒数跨年,相视一笑间,结束了乌七八糟的去年。

关门声。祝鹤裹紧羽绒服下车打电话。

“他说他不想回家面对他哥,我就带他在路上到处走走。还在聚会的时候,他情绪就不太稳定,应该说,他最近心情都不大好,腺体的恢复像遇上了瓶颈,基本功能都没恢复完全。”那边的祝鹤叹了声气,“他腺体变成这样,也有我们的责任不是吗……”

戚在野失手掉了一个玻璃杯,对面的祝鹤听到响动忙问怎么了。

“杯子没拿稳,你继续说。”

“哦。你相信我,我们就只是聊聊天!”

“聊了一晚?”

“不知不觉就说了很多,聊着聊着就睡着了。”祝鹤习惯性要撒娇,“脖子还落枕了,腰也不舒服,小野,我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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