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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望(195)+番外

作者: 快把蕉下的鹿牵走 阅读记录

戚在野闭了闭眼,沉声说道:“其实我只是害怕,我能把我的不堪展现给所有人看,但唯独不能是你。”

“可我从不介意你的过去!”祝鹤扭头,对上戚在野的眼睛。

“因为你并不了解。”他回道。

移开视线后,戚在野扫了眼屋子,心情复杂道:“这座庄园,其实是我生母送给我的结婚礼物。”

“你妈妈不是已经——”祝鹤差点咬到舌头,“哦对,你说过,那是你的养母。”

“你应该听过她的名字。”

那三个字说出来的时候,祝鹤微微瞪大了眼睛。

戚在野语气平淡地说起了卡车侧翻的那个雨夜,又说起了之后与方时幸的相认。

“第一次与你见面,我和小兰先生在你公寓的床上接吻,那时我在哭,但从没跟你说过为什么。因为前一晚,我听到我的生母说害怕我。她还说,幸好是我代替她的养子承受了这一切。”

祝鹤握紧了他的手,戚在野抽回来说没事。

“那时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恶念,有对我生母的、有对她养子的,但最后都被我遏制了下来。后来她向我示好,我没有接受,因为我无法回去面对他们的母慈子孝,我害怕我的恶念会死灰复燃。我宁肯离他们远远的,也不想自己变成一个糟糕的人。”

祝鹤愁眉担忧,“不会的,我了解你,你不是这样的人!”

“你并没有了解多少。我在瑞比斯的经历,并不是你单纯以为的清贫困苦。我拿过枪、杀过人,助纣为孽过,也冷眼旁观过。斗兽场里、野兽丛林,在那里,属于我们的文明是以暴制暴。这些年来,我只是装作了一个文明人,骨子里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屋外春光明媚,戚在野卧室的窗边有一株金链树,此时正值花期,一朵朵幼圆可爱的黄色小花,挤挤挨挨堆满了枝头。

“我过去能和费闻勒做朋友,只因我们骨子里是一样的人。”戚在野说。

一说起别人,祝鹤就不高兴,“我不想听他。”船舱那场绑架让他心有余悸。

“那抱歉了,我还是得说。”戚在野笑了笑,“我们这样的人,其实最害怕失去,这也是他对我产生执念的根源。因为我是他为数不多拥有过的.......”他停顿住,思绪短暂地沉入过往,“唯一还活着的人。”

祝鹤垂眸,他终于肯安静倾听了。

“我们对爱的理解是占有。牢牢占有,才意味着长久。”戚在野望向祝鹤,“他对我,我对你。”

但祝鹤偏偏又是最无法彻底占有的那一个,真是让人恼火。

闲云野鹤,最是自由。

“我曾问过别人一个问题,”戚在野说,“要是爱人变心了怎么办?”

祝鹤急急打断,“我没有!”他还牵着戚在野的手贴到脸上,想亲近他。

戚在野顺势抚摸他的脸颊,拇指轻轻抵住他唇瓣,温柔示意他噤声,“他说要么绑起来、要么放他走。我心想,两样我都舍不得。可那天在电视里看到你和方叙亲密无间的模样,心里头回生出了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那相视一笑十分碍眼,伤感和愤怒在他内心冲撞,就是这时,戚在野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恶念。

“我想把你关起来。”他不带感情地陈述。

祝鹤听罢却笑了,“这说明你爱我啊,我怎么会生气,而且也不失为一种情趣。”

戚在野摇摇头笑他不懂,“如果继续和你在一起,控制欲和独占欲会毁掉我的,不止我,还有你。”他会因为得不到而痛苦,会因为不能完全占有而慢慢疯狂,“我不能放任自己变成那样的人,我的人生不能再糟糕下去了。我答应过妈妈的!”

说到这他晃了晃神,似乎也没有和母亲做过这样的承诺,父亲去世后她就疯了,连正常的对话都少有。这大概是他臆想出来,举步维艰时,他便会想象母亲在身边时的情形,幻梦里,母亲应当会说这些话。

祝鹤无法认同他的话,“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才会觉得我不够爱你!”

戚在野微微倾斜身体,手掌贴在他后脖颈上将人揽向自己,“爱情和自由不能兼得,你考虑清楚,如果继续这段婚姻,你只会慢慢被我束缚住。我会限制你的社交,深入你的隐私,我不会再让你的目光看向其他人。我会一遍遍地向你证实我们的爱情、一遍遍地向你讨要承诺和怜悯,最终我们都会在歇斯底里中崩溃。”然后双双毁灭......

他眼神流露危险,祝鹤愣愣的,“你会吗?”

“我会......”

“你要是足够爱我,就不会想要那么做。”祝鹤咬紧牙。

戚在野茫然一瞬,松开手,“我不知道......可能你说得是对的。或许,我们都没有我们以为的那么相爱。”

两个人都沉默了,最后是祝鹤牵着他的手指说:“我们和好吧,你只是没安全感,以后我会尽量给你的!”

“我们可以和好,但不能再维持婚姻关系了。”

祝鹤胸膛起伏,再开口时,言语之间有哽咽,但更多的是愤怒,“你看上去一点都不伤心,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你真的有爱过我吗?”

“爱。但我的爱,是彻底占有,与你的自由相悖。而且我并没有不要你,我只是放过你了。再者,我说过的,我们理解的爱不一样,走不到一起去的。”

祝鹤被他的冷静决绝伤到了,“什么爱不一样,爱不就是爱?”

戚在野摇头,“爱在你心里太轻了,对我又很重要。”

他想要的爱,是不讲道理的偏爱。过去漂泊太久,他迫切想要抓住点什么让自己落回到地面上来,一个人,或是一份爱。

但祝鹤的爱情,是横冲直撞激烈的急流,来去匆匆,有自己前进的方向,中途不会为任何人停留,更别说绕过崎岖的山路和锋利的岩石,等待一尾鱼跳进他的浪花。他没有这份耐心,也学不会这般深情。

“不对!”祝鹤反驳,“你又没衡量过,怎么知道我的爱比你轻?我有些事做得确实比较欠考虑,我不知那瓶香水会勾起你不好的回忆,但你也不能因此否认我的感情,我真的在很用心经营我们的婚姻!”

戚在野扭过头,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翻找,不多时找出一枚戒指递给祝鹤,“这枚戒指,我一直戴着不合适,戴久了手指就勒得慌。这些年干粗活,手指上磨出了老茧,你大概没有考虑到这一层,以为适合方叙的,我也一定合适。如果是用心经营,不该是这样的结果。”

祝鹤舔舔嘴唇,有点结巴,“戒指、戒指可以改,大不了再换一枚!”

“没必要了。”戚在野把戒指放进他胸前的口袋里,起身去放宝宝的衣服,没有再多说一句。

祝鹤呆呆地坐在原地,摸着心口,隔着衣服面料感受底下的戒指轮廓。

“另外,方叙腺体受伤,我也很难过,但你不能把错全怪到我头上,”戚在野放下衣服心想,终于说出来了,“费闻勒不是我养的狗,他要做什么,我无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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