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野望(35)+番外

作者: 快把蕉下的鹿牵走 阅读记录

“来了。”戚在野匆匆套上T恤,看向祝鹤说,“真不跟我们一起去?”

“得了吧,”祝鹤一屁股坐上床穿袜子,“我才不去许相清那找不自在。”

“那晚饭你自己解决。”

“噢,早点回来。”

今日周少蕴做寿,邀请了戚家两兄妹前去。戚在野带着小妹登门,开门的是许相清。

宾客们差不多来齐了,这会都聚在客厅说话。周少蕴披着一件薄外套坐在中间,蓬松雪白的头发挽成一个髻,嘴角保持着微笑的弧度,但眉宇间似有忧愁,很淡很缥缈。

“母亲,小羽他们来了。”

周少蕴向周围人介绍道:“我以前资助的一个学生,读书很好,也很用功。”

周围人顺着她的话恭维一番,说话间,戚在野带着小妹来到客厅。

戚在羽的金属假肢送去了工厂修理,是以她今天是拄着拐杖过来的。

周少蕴让她来身边坐,其他人很自然地让了个位置。

“这个姐姐没有腿,好奇怪。”一七、八岁的小孩趴到地毯上,歪着脑袋去打量戚在羽的断肢,“为什么不穿裤子遮起来,好丑好丑。”

客厅瞬间安静,小孩的家长忙捂住他嘴,向周少蕴递去歉意的一眼。

“老师。”戚在羽像是浑然不在意,适时打破尴尬的气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生日快乐。”

周少蕴嗔怪道:“都说了来吃顿饭就好。”话完又转向戚在野,“何必破费?”

戚在野坐在沙发另一边,他摇摇头,“她瞒着我去外面打工,偷偷攒钱买的。”

“老师您看。”戚在羽打开盒子,里头躺着一枚朴素的银戒,周少蕴讶异地捂住嘴,眼里满是动容,连过来倒茶的许相清都愣住了。

戚在羽取出戒指,小心翼翼地替周少蕴戴上,捧着她的手说:“老师的结婚戒指是因为才我弄丢的……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想赔您一枚新的,希望您能收下。”她没说多少漂亮话,却无意将周少蕴的眼泪逼了出来,她丈夫早亡,那枚戒指是她对亡夫为数不多的念想。

周少蕴泪眼模糊,伸出手一瞬不瞬地看着戒指,旁人凑过来瞧,纷纷笑着安慰。

大约是被戚在羽的礼物触动了往事,周少蕴说起了曾在贫民窟办校的经历,她说她曾想用教育的力量消灭贫穷,但真正实施却很难,尤其在民众吃不饱饭的情况下。

“你们知道藕香秋吗?”周少蕴的目光温柔地落在戚在野身上,“我曾去过一家藕香秋的采摘厂,那时我还是人权组织的一员,想去暗访工厂非法雇佣童工一事。我至今记得那场面带给我的震撼,满山满谷的小孩吊在那,背上背着背篓,腰间只有一根看着并不牢固的安全绳。我当时心里愤怒又痛惜,如果这些孩子全部去读书,贫民窟还会是现在这副模样吗?从那时起,我就动了办学校的念头。”

其实还有些事周少蕴没说,她当时偷偷找了采摘厂的孩子们,问想不想读书,有一部分表示读书顶屁用、有一部分滴溜着眼珠说,读书给钱吗。只有戚在野下工以后,攥着当天的薪水找到她问,读书要多少钱。

“我有个妹妹,她很聪明,我教她拆枪、打枪,一下就能学会。你们收吗?”眼前的少年十一、二岁,身材瘦削,眼睛却炯炯有神,手心里攥着的纸钞黑漆漆的,其实买瓶水都不够。

“不要钱!”周少蕴当时还年轻,一时热血上头做出了承诺,“到时学校开起来,你妹妹就做第一个学生,你也来好不好?”

戚在野点点头,犹豫着又摇摇头,“妈妈生病了,我要赚钱给她买药,等以后、以后……”他越说头越低,“以后”那么长,他也说不准个具体时间,也说不定没有“以后”了。

……

周少蕴感慨着过去,忽又想起件事道:“我还记得小羽有个表哥很会跳舞。有一回我去小羽家做家访,恰好碰见他捡到个八音盒,他献宝似的拿给小野看,还模仿里头的小人转圈圈,脚背不仅绷得直,重心还非常稳,十分有模有样。于是我就提议让学校的音乐老师带一带他,他很害羞,第一次穿舞蹈服还有点放不开,一个劲往小野身后躲,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戚在羽回道:“表哥是跟着我们一起从瑞比斯出来的,现在还在跳舞。”

周少蕴感动地握紧她的手,“你们都是好孩子。”说话时,有意无意地看一眼许相清,对方轻轻一叹,借口去催厨房的饭离开了客厅。

戚在野犹豫一会,起身跟上去,却不小心在客厅入口处与一人相撞,他一抬头,目光像融进一汪湖绿色的潭水里。

身后已经有人喊出了他的名字,“仲希,过来这里坐。”

--------------------

梳理了下小野的经历(主要我怕我也混乱了)

父亲去世,母亲自愿卖身,却险些被强。

报复强奸犯,被取外号屠夫。

好友奇奇波意外去世,之后为一瓶香水出卖黑羊,致使他基地被捣毁

被黑羊报复,手被锐器贯穿,之后被迫加入自卫队

母亲自杀,遗书里要求他退出自卫队

遇到前来求助的飞行员和作家,没有收留

收留遇到鱼婆一家,后遭黑羊报复

妹妹断腿,周少蕴关校离开贫民窟

要带妹妹去上城区上学,却遭到了黑羊的阻挠,在周泛的帮助下,成功离开贫民窟。

第27章 第二十七 响尾鱼

“你是说那位霍先生?”

戚在野点点头。

“事实上……”许相清回忆道,“母亲会与那样的人物相识,我也颇为惊讶。他不是母亲的学生,应该就是一位故人,相识的时间、地点,母亲从未提起。你怎么会问起他?”

“……就当我好奇吧。”

问完霍仲希的事,戚在野又踌躇着想和许相清聊聊小妹。

“你来找我,想问的并不只有霍先生吧。”许相清让保姆去摆桌,留自己和戚在野在厨房。“是的,正如你所才猜想的,我把学校里的事告诉了母亲,她对此非常忧心,也答应我会和小羽聊聊。但看方才那情况,她恐怕心软又改主意了。”

许相清苦笑,“这件事就此作罢吧,我也不想追究了,闹得我和你、和母亲都不愉快,这不是我想看到的。但往后,我会多多注意着小羽,我是希望她好的。”

戚在野暗叹气,“我还是不信小羽会做这种事。”

“说起来,你真的了解她吗?在你们来上城区之前,我一直听母亲提起小羽,说她如何聪敏、如何勇敢,尤其做完截肢手术后醒来,不哭不闹,就好像自己只经历了一次发烧感冒。我冒昧问一句,她私底下有在你面前哭过吗?或者是其他方式的发泄?”

戚在野沉默地回想,任他努力挖遍记忆,也找不出在那之后,小妹有过的任何伤心举动。“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许相清摇头,语重心长道:“不,其实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哭泣是人类的本能,是一种宣泄情绪的常见渠道。在自然界,只有人类会用眼泪表达一些深层次的感情,喜悦、痛苦、感动……在遇到那样大的变故后,即便是一个成年人也难以承受,不仅是生理,心理上出现变化也是必然的,有人会因此性格大变,变得自卑敏感,或暴躁多疑,他们或许会在一段时间后接受现实,也或许会一辈子陷在这场变故的痛苦中。可是你仔细想想,小羽有过这种阶段吗?少年时期的变故,会对一个人的性格造成很大影响,她现在所展现的性格,真的是真实的吗?”

上一篇:不是爱人 下一篇:第一次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