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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望(6)+番外

作者: 快把蕉下的鹿牵走 阅读记录

戚在野从粥碗里抬起眼,瞥着站在床边的霍仲希,他单手拿书、半垂眼眸,姿态优雅悠闲。阳光从窗户跃进,洋洋洒洒铺了他半边身子,这个alpha永远保持着淡定和优雅,哪怕是在一间不到20平的小房间里,天花板就快压到他的头顶。

还在贫民窟时,常会有慈善组织过来捐钱捐物资,这本书就是其中之一。《珍妮的况且况且小火车》,讲述了一个极富奇思妙想的大冒险故事。

珍妮是个勇敢又富有冒险精神的小beta,她住在大山里,每天最快乐的事就是去山里探险,她走遍了大山的每一个角落,慢慢的,她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故事结尾处,暗恋珍妮的青年为了让她永远留在村子里,就告诉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欺骗和邪恶,脆弱的她一定无法承受这些痛苦。他祈求她留下,说了很多挽留和动听的话。

【珍妮别走,你看那些花,因你的离去,它们都快枯萎了。】

【不是的,皮特,它们只是去寻找下一个春天了。】珍妮是这么回复青年的。【我要走,我要在春天里开花、在夏天长大,我要在秋天里和风跳舞,抖下簌簌的叶子,再在冬天沉沉睡去,躲在树洞里,枕着小熊软软的肚皮。再见,皮特,我会过得很快乐,哪怕只有芒鞋和粗布衣。我会登上最高的山峰,去看最美的湖泊,我永远不会枯萎,因为我会马不停蹄,去寻找下一个春天。】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小时候,戚在野把这本书翻来覆去地看,很长一段时间里,勇敢的珍妮就是他的精神偶像。他坚信她会走出大山,去到外面的世界继续冒险。

“其实这本书还有下册,只是从未出版过。”陈旧的读物里夹着一张入学缴费清单,底下的签名有些潦草,霍仲希双指夹起看了一眼,接着合上书问戚在野:“你想听吗?”

戚在野欣然点头,“如果你愿意的话。”

下册的故事不太美好。珍妮离开了村庄,乘着帆船来到大城市。外面的世界正如皮特所说,充满了欺骗和邪恶,她被狡猾的商人欺骗、被恶毒的乞丐咒骂、被信任的伙伴背叛,没人欣赏她的冒险精神,所有人都嘲笑她的愚蠢,甚至她的善良也显得格格不入。

戚在野听得直皱眉,不止一次出声打断霍仲希,“这是真的吗?”

“当然了。”霍仲希替他拨开额边被汗浸湿的发,继续往下说故事。

可即使如此,珍妮也未曾改变过自己。在一个寒冷的冬日里,她救下了一只冻僵的燕子,她用身体给予它温暖,好让它恢复知觉。

大雪马上要来了,珍妮和燕子没有住的地方,于是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

屋主是个屠夫,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左手上还有一处贯穿性刀疤,或许是曾惹过哪个厉害人物。他对珍妮说:“我的房子住不下那么多人。”

珍妮告诉屠夫,燕子快死了,而且暴雪要来了,她只求一点食物和一个夜晚。

屠夫很不耐烦地大骂,“如果我有大房子,你就是捅了燕子窝也没问题;如果我有足够的面粉,我一定天天去广场给鸟儿们撒面包屑。大雪要来了,如果救它需要我来付出代价,那我一定会在救它前先杀死它。走吧小beta,我不会收留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我可不想惹上麻烦,也不想让一只快死掉的鸟进我家门。”

戚在野稍稍坐直身体,并且不自觉地倾向霍仲希,“然后呢?他们躲过大雪了吗?”

霍仲希站在床边,目光低垂,伸出手指慢慢描摹着戚在野的脸部轮廓,对方听得极其认真,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珍妮带着燕子,敲开了另一户人家的门。那一晚,珍妮用身体作为交换条件,换取了一夜的居住权。”

戚在野倒吸气,手中的勺子狠狠在碗沿上嗑出一声响,“这不是珍妮的故事。”

“这就是珍妮的故事。”

后来,珍妮借住的人家,被大雪压塌了屋顶,主人被房梁砸死,珍妮经历了怀孕又流产,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最后,她在春天到来前离开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可能是去了春天里,也可能就枯萎在了这个冬天。

“她死了?”

霍仲希扯起嘴角笑了笑,“不知道,不过所有人最后都会枯萎,没有人永远能在冬天过后找到下一个春天。难受了?”

戚在野点点头,“我不喜欢这个结局。”

《珍妮》的上册,行文间充满了希望、勇气和爱,而下册则描述了大量的人性黑暗面,完全颠覆了上册所坚持的理念,作为一本子供向读物,不能出版是非常正常的事。

可既然没有出版……“那霍先生,您是怎么知道这个结局的?”

“作者是我朋友,写下册的那一年,他精神状态不大好。”

“那他现在还好吗?”

“自杀了。”

戚在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然后他放下粥碗,一声不吭地扯高被子把自己埋了进去。

霍仲希宽慰,“不至于的,死亡于他而言是种解脱。”他在床边坐下,手放在被子上轻轻拍了拍,戚在野伸出来手来拨开他,却反被对方捉住了手腕,“情绪不是这样发泄的,出来和我说说话。”

“说什么……”

“说说……”霍仲希摩挲一下他的腕骨,“你手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那道贯穿手掌的伤疤,宽度在4厘米左右,看着像匕首造成的。

戚在野身体一僵,立刻从脑海深处挖出一段遥远的记忆,甚至忘记了抽回手。

“小杂种,你他妈是哪只手开的枪,这只吗?”

“一枪还你一刀,不过分吧。”

“你可真是个疯子,怪不得他们都叫你屠夫,下手又快又狠,老子半个肩膀都差点被你轰没了!”

霍仲希捏了捏他的手,“没关系,不想说可以不说。”

戚在野久久没动静,霍仲希拉开被子,发现他乱发遮眼,红了一圈眼眶,眼睛大大地睁着,视线却没有焦距。

“为什么哭呢?因为失恋,还是因为听到了不合心意的故事结局,又或是喜爱的作者去世?”霍仲希吻了吻戚在野手上的疤,又俯身去帮他整理头发,那头红发被汗打湿得卷卷的。

“你在发抖,是冷吗?”他的吻落在戚在野眼尾处,慢慢又游移到鼻尖,再是唇边,就在要贴上那瓣唇时,戚在野说:“如果屠夫有足够的面包,你觉得他会收留珍妮吗?”

“会的,没人会想做坏人,除非他逼不得已。”说话间,霍仲希的手探进了他衣服下摆,摩挲在他腰间的旧疤处。

戚在野陷入迷茫,喃喃地重复着他说的话,“逼不得已......”他双唇被霍仲希含住,又轻轻撬开吸吮舌尖,因此说话含含糊糊的。

戚在野也不知道他和霍仲希是怎么开始。最初,他有些浑噩,还觉得冷,可这个吻让他很舒服,于是半推半就接受了。慢慢的,他热了起来,他们仍相拥在一起,没有衣服间隔的皮肤紧紧相贴,传递着热度、交融着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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