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反派在修罗场艰难求生(263)

细沙大约还有五分之一的样子,正缓慢匀速下落。

没有落完。

片刻沉默之后,江倦笑了。

“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视力的?”

陈酒道:“刚才。”

陈酒的确看不见沙漏,也不知道还剩多少时间,但他有系统这个无敌作弊器。

从头至尾,陈酒才是这场游戏的主导方。

“阿酒,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江倦眼中神情一变,将陈酒手里的沙漏拿起来,随手一抛,那沙漏顿时上下颠倒,重新开始计时。

“但只可惜,我没说过不能反悔。”

江倦从来就不在乎什么公序良俗,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只知道,想要的东西,就要紧紧攥在掌心里。

陈酒并不意外江倦的反悔,江倦一而再再而三地和他玩游戏,目的也完全不是为了放他走,只是让他在游戏里发现自己的渺小,越是如此,越容易打击到人的内心。

“你是不是,”陈酒微微出声,“看过很多关于心理学的书?”

隔壁那间书房里的书种类繁多,人文社科应有尽有,自然也包括这一类的书籍。

江倦一耸肩膀,不置可否:“以前只是随便看看,书里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他抬起陈酒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那双极为漂亮的眼瞳里,却没有丝毫被征服的模样。

“……但是不得不说,人类是一种复杂的生物。”江倦缓缓道,“不是看几本书就可以研究透彻的。”

“你也是人类。”陈酒指出这一点。

“谁知道呢?”江倦微笑着道,“我只知道,你刚才又骗了我,我很生气。”

“所以接下来,不能让你好好休息了。”

——

陈酒这次醒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下午的夕阳。

他浑身酸痛,像是被人重重捶打过一番,再精疲力尽地跑了个一千米,之后又做了各种有氧运动之后肌肉最真实的感受。

简单来说,即是不能自理的瘫痪患者。

江倦这次的确是生气极了。

陈酒一而再再而三地逃跑,向来没有被人违抗过心高气傲的恶鬼自然无法容忍,但他又没办法对陈酒出手,那怎么办呢,只能换一种方式了。

把陈酒好生折腾了一通,天快亮了才放陈酒去睡觉,江倦看着天边的太阳隐约现出轮廓,不知怎么,觉得手里少了点什么东西。

如果江倦还活着,他大概会知道那东西叫“事后烟”。

但江倦压根不了解这种情况,于是在屋子里郁闷地转来转去,结果撞见了偷偷摸摸不知道干什么的小鬼。

小鬼手里拿着个东西,正在奋笔疾书,显然专心致志到完全没有发现身后一脸阴恻恻的江倦。

江倦:“干什么呢?”

江倦刚开口,小鬼浑身剧烈抖动了一下,手里的笔“啪——”地一声掉了。

江倦抽出小鬼手下的东西,一行一行看下去,就清楚小鬼在做什么了。

“你背叛我?”江倦道。

江倦的语气并不严厉,小鬼却嚎啕大哭:“我也,我也不想的啊!是那个天师威胁我!如果我不做,他就让我魂飞魄散!”

若是平时,江倦大概会来一句“那我让你魂飞魄散你觉得怎么样”,但是现在,江倦的心情非常复杂,他十分想和别人炫耀一些事情,于是居然极其难得地容忍了小鬼的逾越行为。

江倦点了点纸,道:“我说,你写。”

小鬼的大哭立刻停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

江倦有点不耐烦了:“听不懂?”

“听听听听得懂!”小鬼立刻道,比起来自姜述的远在威胁,还是当下的江倦更不好对付一些。

江倦略一沉吟,开口了。

小鬼写着写着,动作停下,他艰难道:“大人,真的要这么写?”

江倦冷冷斜睨他一眼,小鬼立刻唰唰写字,下笔如有神。

然后,这封不着四六的信被江倦送了出去。

小鬼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几乎可以想象到收件人看到这封信会是什么心情。

反正,也不会比他更复杂就是了。

门口传来隐约声响,江倦挑了下眉,霎时间没了人影,留着小鬼一个人和空房间面面相觑。

陈酒扶着腰,呲牙咧嘴,感觉自己一个二十岁年轻大小伙子的心态,却有一副已经八十多岁高龄老人的身体。

刚下了床,陈酒一阵腿软,险些倒下,但他咬牙坚持住了。没别的原因,只因为他现在胃里火烧火燎,再不吃点东西就要饿死了。

陈酒觉得他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对劲,睡觉的时候一瞬间睡着,醒来之后完全不记得梦见过什么,饿意来得非常迅速,但大脑精神却还很疲惫。

……虽然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吧。

也许是因为熬夜太猛。

陈酒看了眼生存倒计时,还有三天。

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让陈酒担心的是他到十八岁那天就会死去的那件事情。

获得阳气……可这偌大的宅子里除了他之外就没有人了,他能去哪得到阳气?总不能自产自销吧。

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旋即江倦彬彬有礼地化为半透明状,扶住了他的身体。

“怎么不再多休息会?”江倦和蔼可亲地说,语气像是陈酒小时候的那个幼儿园园长。

陈酒恍惚了下,默默看了眼江倦青春逼人的英俊面孔,理智回归。

但是再好看也无法阻挡他内心的险恶。

陈酒呵呵:“再休息会,你就只能看到我的尸体了。”

江倦不解,而陈酒的肚子非常应景地长鸣一声,江倦心领神会。

“我去做饭。”江倦道。

陈酒指了指窗外,天色已经白了:“现在是白天,你能出去?”

江倦:“……”

江倦不但不能出去,他还要回镜子里补觉。

这要是用人类的话来概括,就是“吃了就跑的渣男”。

江倦没听说过这词,但隐约觉得良心不安。

陈酒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去吧,我自己做。”

“但你现在都站不稳……”江倦正要说话,突然想起陈酒站不稳站不稳的主要原因在他身上,于是恰到好处地闭嘴,在陈酒一记凌厉眼刀之下悻悻地进了镜子里。

陈酒慢吞吞地进了厨房,搞了点简约的快捷菜式,狼吞虎咽完,之后又缓缓穿起了外出服,缓缓地……走了出去。

陈酒这次完全没了那晚上在雨里奔跑的狼狈模样,他一步一步,不急不缓地走出宅门,穿过那一条大路,随后,来到了大门前,拿出钥匙,开门。

姜述走的时候,将这枚钥匙留给了他,就在客厅电视柜里面。

陈酒总看电视,江倦也不会觉得不对劲。

“啪”地一声,锁开了,一缕明媚阳光照了进来,陈酒抬步,走了出去。

困了他大半个月的古宅,终于可以说拜拜了。

外面果然有来接应他的人,而且十分低调,个个脸上涂了迷彩,躲在门外的树荫之下,如果不是那人主动出来,陈酒都没发现那犄角旮旯里面居然还躲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