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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每天都想离皇上远点(144)

作者: 阿匪 阅读记录

我:“稻草人上收下来的箭呢?”

来人道:“已经将这些算在里头了。”

我头疼发懵,道:“去找秦刚大人……问问他。”

清净了没一会儿,又来人了:“谢公公……”

我额上青筋瞬间绷紧,不耐烦道:“就不能先别来烦我,让我安静一下吗?!成田军都都下班了还不让老子喘口气?!”

“小人是想说……”被我吼了一嗓子的是个普通士兵,无措道,“公公您胳膊上受伤了。”

我愣了一下,顺着他视线,才看见左边胳膊上的铁甲被砍掉了一块,暴露出来的胳膊上被刀擦开了很长的一道口子,皮肉绽开,正流着血。

这士兵瞧着和我一般大,一脸紧张地看着我,似乎怕我会骂他,把火气撒在他身上。

“对不住……我心里烦,脾气差了些,你别怕。”我郁闷道,“吃饭去吧,不必管我,你们都辛苦了。”

他行了个礼要走,又停步问:“要为您寻医官来包扎一下吗?”

我:“有劳。”

过了一会儿,城墙上上来个医官替我包扎伤口,刚处理好伤口,卢青回来了。

“水关没被攻破,他们来了许多人,想挖通水关,都被朱大人杀退了。”

我点点头,心想总算还有点儿好事:“西城门那边折了多少人?”

卢青:“两千。”

牺牲了快五千人了,五千换一万。

“卢青。”我叫他一声。

卢青看我:“卑职在。”

我:“打仗真难,是不是?”

卢青想了想,道:“师父说,这世间的所有事,对人来说都很难,因为人心复杂,把事情都搞复杂了,若这世上没有人,也就不会有这样生灵涂炭的战争。”

我观察他表情,有些羡慕:“但你总是看起来很冷静。”

卢青眼神清澈,道:“卑职的事都很简单,就是听师父的话,师父让我跟着公公,卑职便听公公的话,凡事以公公为先,事情就变得容易了。”

服从即是天职,他是个很合格的御前侍卫。

“谢监军!”甘承恩也来了,一过来便大声质问,“孙鸿光拦截了所有去请援军的兵,他要耗尽我们一兵一卒!他要屠城!你可听见了?!”

我叹口气:“咱家年纪轻轻,耳朵好使得很,他声音大得像在给自己撞丧钟,怎么听不见?”

他拔出剑,剑鞘扔在地上,提着剑朝我走过来:“谢监军,孙鸿光是来清君侧的,若没有你乱政,也不会有这场战争,我和我的兵都是来给你陪葬的……等这座城被杀空了,便要改朝换代了,我现下杀了你也无妨!”

四下正在吃饭或休息的亲从兵和御前侍卫瞬间反应,齐刷刷起身,拔剑指向甘承恩。

卢青动作最快,一剑敲落甘承恩手里的剑,将剑架在了他脖子上:“皇上昏迷前的吩咐,若禁军之中有谁意图伤害谢公公性命,无论那人官职品阶大小,亲从兵和御前侍卫皆可将其斩杀。”

我站起身,不由得冷笑:“改朝换代这四个字,连孙鸿光都不曾说出口,你倒是对他挺有信心?”

秦刚和朱永烨以及其他几个将领都过来了,看见这阵势没说什么,只袖手站在一边。

甘承恩疯了般咯咯笑起来。

“甘大人状态不太好,送他下去休息吧。”正是用人的时候,杀了他也不好。

-

守住了这一日,全城将士都疲惫不堪。

议事厅里,武官们都沉默不语。

我也心里有些发虚,没说话。

“谢公公,援军也不会来了,这仗怎么打,您还有主意吗?”秦刚问我。

“会有援军来的。”我道,“咱们只需,只需尽力守住衍州城,直到援军来的那天。”

秦刚:“去请援军的信使都被截杀了,没有援军,纵使各地驻军听了消息发兵过来,这已经晚了几天,路上也要时间,等他们赶到,定然是来不及了。”

我:“还有一个信使没被他们截住,去魏州的信使没被他们抓住,还有希望。”

“魏州远在边疆,行军过来,路上最快也要八九日,谢公公,您的信使恐怕这会儿还没到魏州。”朱永烨正色道,“咱们尽量拖时间吧,拖得一时算一时,能杀一个孙贼的人算一个,横竖他也不接受投降,咱们只有拼死一搏,说不定真能拖到援军来也不一定,至少护住皇上的安危,不至于让大雍江山落入那失心疯的老匹夫手里。”

秦刚皱眉道:“可惜咱们人不够,若是能派一队人马出城去骚扰成田军后方,前后夹击,守城的压力便能小许多。”

“我去,”我道,“我今晚带一队亲从兵,去烧他们的粮草。”

“亲从兵个个身手了得,确实合适,而且他们只听谢公公的命令。”朱永烨道,“只是现在这个时机去太危险,也很难成功,也许刚一行动就被发现了,谢公公不如再等两日,等到孙老贼以为胜券在握,对咱们放松警惕之时,您再去?”

我点头:“行。”

“若换了在平时,谢公公的安危也是要与皇上放在同等位置的,应当也在我禁军将士的保护之列。”秦刚带着歉意看我,“但如今危难之际,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换作禁军兄弟去骚扰成田军后方,恐怕无法得手。”

我扫视厅里众武官,道:“我和各位大人一样,都是天子之臣,当鞠躬尽瘁,报效君王,守护大雍的百姓和江山。”

朱永烨颔首直视我:“这几日见公公所作所为,的确尽忠职守身先士卒,绝非孙贼口中所说的乱臣贼子。”

-

第二日第三日,成田军攻势更激烈。

两日的时间,禁军伤亡一万二千人,皇城司伤亡三千人,而成田军的伤亡人数是两万人。

孙鸿光有二十万兵马,一茬死了另一茬补上,不停往城墙上爬,但我们只有六万人,这六万人现在只剩不到四万,等这四万人也被消耗完,这城就真的守不住了。

水关也在一天之前被挖开,但所幸他们发现里面是瓮城,没往里进来,直接退了回去,当时情形让所有在场将士都捏了一把汗,一旦他们有人从水关处瓮城攻进来,便会发现那瓮城的脆弱。

是夜,乌云蔽月。

我换上黑色的夜行衣,在外衣里穿最轻薄的皮甲,不戴头盔不穿战靴,只穿最轻便的软皮长靴。

“穿得这么薄,若是敌人一箭射过来,能挡得住什么?”院首无情吐槽,“老夫瞧着谢监军,挺像个活肉靶子。”

赵煜风一连几日都没醒过,城里每天弥漫着一种即将国破家亡的氛围,带动着院首大人也想反天,开始老夫老夫的了。

“穿那铁甲声响太大了,容易暴露位置,更危险。”我道,“你老人家没上过战场,打仗的事,你不懂。”

院首撇了撇嘴,起身去把了把赵煜风的脉象,回来说脉象平稳,又比昨天好些。

赵煜风是一天天都在变好一些些,但什么时候才能从量变到质变,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