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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咸鱼德妃小食堂(78)

作者: 三月长颈鹿 阅读记录

“你做得极好,这显微镜,实在是有惠于我大清万民之利器。”玄烨终于舍得将眼睛从目镜上移开,看着旁边厚厚一叠还未来得及展示给自己看的书稿,心中感慨。纵然他对医术不通,但也隐隐知道了,从前许多事都非人事可定,小到衣食住行:为何酒会发酸,食物会腐;大到人命关天,为何将士吃了不洁食物和脏水就腹泻不止,活活送命;为何攻城士兵被泼了金汁,便会整条胳膊溃烂截肢;为何宫中婴孩生下数日,便会脐带溃烂而亡……

从前许多事摸不清,道不明,要看老天脸色,看神佛脸色,看个人运气,如同一直在漆黑的洞穴中摸索前行。

而如今,只通过这小小的镜片,似乎堵在洞穴尽头的大石终于松动了。

张怀听出皇上简单的一语中按捺着的激动情绪,他退了一步,对玄烨深深一躬道:“显微镜意义重大,但微臣不敢居功,都是乌雅贵人的想法,微臣不过做了督办之职,把所见之物整理出来罢了,实在算不得什么功绩。”

他自然知道此物定然可以名留青史,但他自认自己没有资格夺走乌雅贵人的光辉,自己不过是在边角补充作注的小人物。

玄烨点了点头,他从前只以为淑岚对膳食方面冒出些奇思妙想,不想却举重若轻地制出显微镜这般窥探天机之物,随后对梁九功道:“若是以后乌雅贵人再有什么奇妙想法,定要让内务府全力配合,支用东西,一律走朕的账目,不计成本,也不许胡乱揣测。”

作为帝王,他自然知道,研发成本与带来的巨大收益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还有,这小东西可有名字没有?”玄烨又问道。

“乌雅贵人说过,‘菌者,地蕈也。’此物似地蕈般附物而生,又极细微,便命名为‘细菌’。不知皇上意下如何。”张怀答道。

“不错,就命名为细菌吧。”玄烨点点头。他本想给此物起个更加大吉大利的名字以纪念这开天辟地的发现,但为了方便记载和研究,他还是克制了这种冲动。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南苑

张怀行动神速, 次日,他便将自己整理出的《细菌论》寻内务府的人誊抄出数册, 先是下发给太医院, 人手一本。

太医院众人自然是嗤之以鼻,大家都是师承医术名门,你张怀又有多高贵呢?凭什么叫大家都来学习你的理论?

因此大多数人都阳奉阴违, 表面上笑咪咪地接了,说定要回去细细研读,而实际上却丢进故纸堆里吃灰的人比比皆是, 而那些平素就看张怀不爽的人中,转头就扔进炉灶中添火的也有。

谁知, 第二日梁九功便来传了圣上口谕,说圣上极其重视此书的编撰, 正为此书亲自作序, 还下了命令,太医院中滥竽充数、钻营取巧之人太多, 须得严加整顿, 至于如何整顿, 全权交由张怀张院使负责。

而张怀给出的法子一出,太医院众人哗然:太医院上至院判,下至吏目,十日后人人参加考试,考试内容便是这本《细菌论》。

听闻此令, 大多数太医都不敢违抗,赶紧从故纸堆里重新翻出那本《细菌论》来临时抱佛脚。

但依然还有脖子硬的, 或是资历深厚, 或是师承名家的, 还是将这次考核当作走走过场的事。

“荒唐,荒唐,连医圣都没说过‘细菌’,他张怀以为自己是谁?扁鹊在世还是华佗重生?”

“若是为了他一个侥幸得了盛宠的小人折腰,去研读他的荒唐之语,岂不是对不起我刘氏四世的医家传承?”

“张怀这家伙拿着鸡毛当令箭,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到时候我们就都不买他的账,卷子上一个字都不写,难道他能把我们这些在宫里干了大半辈子的太医全裁撤了?那他就自己干活去吧!”

……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风口浪尖的张怀倒是不为所动,十日考核之期如期而至,他自然身任主考,冷眼看着台下众生相。

有抱着臂膀用沉默抗议的须发皆白的老太医,也有奋笔疾书的年轻底层吏目。待到半个时辰的规定时间一到,他便收上数十张卷子,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心中还是颇有些失望,其中写得满满的不过凤毛麟角,一字未写的倒是有好几张。

那些联合交了白卷的,自然是挤眉弄眼,出了考场后互相吹捧对方的气节。但只到了第二日,他们便笑不出来了。

一大早,一张大榜就贴在了太医院大门口,只要从宫道走过,人人皆可看见,上头用大字写了上至院判下至不入流的吏目各人的考试成绩,从代表优秀的甲等到最末的丁等,每人的名字都写得清清楚楚。

那几个自持有风骨的老资格一来点卯,便瞧见自己的名字明晃晃地写在最末等,此时想辩解“我不是考不出来,而是不屑于考”,却怎么都觉得毫无说服力,只觉得到哪都有揶揄的目光看着自己,一个个臊得老脸通红,一个个用宽袍大袖遮着脸钻进屋里去了。

而只到下午,便有更坏的消息等着他们:皇上既然已颁布口谕命他们认真研读《细菌论》,交白卷之人,若非不尊圣上的叛逆之徒,便是能力不足的蠢货,不论是哪种,都是尸位素餐,滥竽充数,皆降职留用处分。而分数极低之人,虽然暂不降职,但也有敷衍懒惰之嫌,但还要再在十日后参加第二次补考,若是成绩仍无长进,便照样降职留用。

这项结果一颁布,不亚于一道惊雷劈在了太医院。那些侥幸法不责众的硬骨头,一部分终于不硬了,东奔西跑地去找人借《细菌论》来彻夜誊抄背诵,只因自己的那份早就拿去烧火了。

张怀太了解这些固守传承派系的老家伙,他们为了自己的地位,可以对真相视而不见,而嘴硬到底坚守自己的立场,颠倒黑白之事更是常有的事。

他深知,若是一向混乱的派系犁清,他的理论与观点便永远都推广不下去,须得下手果断,给个下马威,才能动摇这些顽固派。

但让他头疼的是,被降职留用的惩罚吓到的多是些派系中的小鱼小虾,而几位不合作的恰好是资格最老、经验最丰富的几人。

他才宣布处置方案,第二日,这几个老太医就齐齐称病告假了。

称病理由都十分一致:“在宫中任劳任怨半辈子,从未受过如此委屈,因此忧愤交加,卧病在床无法当值。”

张怀早料到不会那么顺利,但还是被气笑了。

这些老家伙撂挑子也就罢了,他能者多劳,替上去就是了。但医案脉案都不曾交接,纵然他再能干,此时也分身乏术,更没有精神去研究新的细菌理论了。

想来想去,都没有万全之策。无奈之下,他还是选择去求助了乌雅贵人。

他去了永和宫,倒是扑了个空,被留守的雪雁告知,淑岚去了承乾宫陪皇后说话了。

承乾宫正殿里,淑岚被大公主拉着听她显摆最近又背了什么书,听闻张怀来了,便叫章嬷嬷带着大公主出去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