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浮生花事绘从容(出书版)(10)

这一楼层为恒隆外贸专属,与安之所在的部门隔了四层楼。大概议论她的两个人觉得距离够远了,所以八卦起来没有丝毫的克制收敛。安之仔细分辨,其中一人的声音全然陌生,另一人她越听越像是人资部的白灵灵。

“你说我们新来的小钱是钱副总的侄女?”

“是啊,钱副总原本还想安排她进总部的。”

“那怎么来我们外贸公司了?”

“被人挤下来的呗。”

“什么人能把钱副总的侄女挤下来啊?”

安之听到这里还津津有味的,左右说的不是她,她向来也没有将听来的再传开去的习惯,就当享受一下厕所文化好了。

“还不是那个宁安之。”冲水声响起,说话之人从安之位置前经过,声音听起来比刚才更清晰,“说实话,当初面试的时候我还真没看出她这么有来历,到了后来终试,才知她原来一直深藏不露着。”

这真是插根发簪被雷劈,安之瞬间就焦了。好不容易扒拉住门才没摔进厕所,她从门缝往外一探,正好看到一双白靴子。这靴子她中午才在员工食堂见过,就在白灵灵的脚上。

紧跟着另一人也出来了,两个人在洗手台的位置继续刚才的话题:“那她究竟是什么来历?”

“具体什么来历只有我们总监清楚,反正能让钱副总靠边站的,肯定不简单。”

“啧啧,看来同样有背景,也要看谁的背景更强大。”

“那是当然了,(本书由风/月\鉴/小\说/论\坛为您整理制作,更多好书 敬-请-登-录)你以为集团总财务部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你说她背后的关系会不会就是虞总?毕竟他们两人……”议论的声音渐行渐远,直至完全听不清。

安之保持这个扒门缝的姿势直到双脚发麻,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上帝啊,这也太意外了吧,难道她进恒隆是有“贵人”相助,可是为什么身为当事人的她竟然全不知情?她之前还以为自己够优秀够好运,原来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比钱副总更强大的“贵人”又是谁?为什么要帮她?安之一直以为自己只有背影,没想到忽然也有了背景,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安之对这一件事耿耿于怀。

她一介单亲家庭出来的平民小老百姓,亲朋之中既无权贵也不认识什么权贵,来恒隆应聘的事也没跟任何人提过——除了林岫——她没主动跟林岫提应聘的事,只次某次吃饭她接电话他旁听到了,随口问了她几句,并无异常。

而且林岫就算认识恒隆什么人,也不可能跟钱副总PK还完胜。难道是虞玮韬?那也不可能,一来他们不熟,二来他没出发点,三来按职位来说,虞玮韬还差了钱副总那么点——钱副总可是董事会成员之一啊。

思来想去安之都没找到重大嫌疑人,能找到的又都没什么嫌疑,在这没什么嫌疑的嫌疑人中,又以林岫与虞玮韬的“优势”稍明显了些。

心中有疑问的感觉就像被鱼刺卡住了喉咙,她一日不将这根刺挑出来,就一日寝食难安。如此这般寝食难安了几天,实在无处可求真相的安之只能亲自做回“福尔摩斯”了。

把笔转了几十圈之后,安之掷笔,飞快地打下一行字:“我们算是朋友么?”

信息发送的对象是虞玮韬。要不是“背景问题”实在搅得她难受,打死她都不会主动招惹他。

“不是。”

安之整个人都兴奋了:“所以,如果我有什么困难你也不会帮我了?”

二十秒后,虞玮韬的头像动了下。安之点开,如愿看到“不会”两字后,心满意足的在他名字上画了个大大的叉。

现在好了,没再多欠他一份人情,嫌疑人就只剩林岫了。

难以自拔的,不只有牙齿。

安之解决了麻烦,却苦了虞玮韬。

他刚获悉那一套二奶房的户主正是市国土资源管理局林局长林文博,转眼就收到她发过来的信息,哪里还能保持平静?

他这一生,最忌讳的就是这一件事。纵然安之再好、纵然他再喜欢她,他都绝不会允许自己选择那样的女子共度一生。

安之没再多纠缠,虞玮韬也从震惊与恼怒中渐渐冷静下来。

或许在潜意识里,他从不认为安之会是拜金女。所以即便她住在林文博的房子里;即便她是通过林文博进的恒隆;即便林文博身居高位,素来的风评与口碑却并不清誉,他依然不愿意相信事实就真如表面看来这般已成定局。

他回想着遇见她的种种,从公墓园的凄切悲恸,到“贵夫人”的额头带血,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需要他去进一步的查证。而他在还没完全弄明白事实真相前,竟然这么轻易又肯定的拒绝了她。

以她倔强的性格,需要面对什么样的困境和鼓起多少勇气才肯开口向他求助,而他当时只顾着自己的感受,竟然以这种伤人的方式一口回绝了她。

虞玮韬怀着这样的疑问与愧疚惴惴到了下班时间。再看BQQ,好像为了证明他心中疑虑似的,安之的头像已经灰暗。

这么准时的下线是很少见的。总部员工下班至少会晚半小时以上,等楼下分公司员工的高人流过去了才走,这在恒隆早已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了。

虞玮韬拨通内线,接电话的是苏美朵,只说安之有事刚走,大约还没到电梯口,好心问要不要她去追,还是留个口信什么的。他挂了电话转打安之手机,连拨两个都没有人接听,他心中隐隐不安,拿起钥匙就往外走。

手机放在包包里,安之并没听到。林总监不喜欢办公室里手机铃声此起彼伏,所以大家都把铃声调得很低。大街上正是下班高峰期,她赶着去逼问林岫“走后门”的事,不料等车时冤家路窄,居然碰到了刘婉!

“宁安之!”

若是刘婉一早知道她在恒隆想来闹事,肯定不会挑选公交车站这种地方。上帝啊,她也太歹运了,居然在这种公开场合遇上煞星!

“宁安之你站住!”

安之抬脚刚准备开溜,就被人用力拉住。

车子驶出公司大楼,虞玮韬就后悔了。恒隆大厦比邻世贸中心,平时上下班就拥堵,今天路上还围着群人,车子只能以蜗牛的速度往前一分分推进,直至最后不得不停下。

再打安之手机,还是无人接听。他心中焦急,又看前方拥挤的人群丝毫没有散去的迹象,不由伸手松了松领带、连按了几声喇叭。

人群稍微让开了些,他踩下油门正准备通过,刚好看到一抹纤瘦身影,晃眼间又被人遮住。

很奇怪的直觉,明明距离也不近,彼时安之戴着帽子围着围巾,不过一个转眼即逝的侧面,他仍一眼认出了她。他忙又按了几声喇叭,等到再看到安之时,就见她正与一人拉扯在一起。

是上次“贵夫人”事件的另一当事人,那样尖锐的高分贝他平生仅见,所以印象深刻。

“刘婉,我的忍耐是有底限的。”她的忍耐到她上次来公寓闹事已是极限,她当时就说过,没有下次了。她有她的底线,底线之上她可以容忍,底线之下她却宁愿玉石俱焚,所以不管刘婉今天是有心还是无意,若想故伎重演,就别怪她不厚道了。

“底限?你这种狐狸精有什么底限?”刘婉推她一把,转手想揪她头发,却被安之一个闪身避开了去。她抓了个空。

围观的人群一听有戏,又舍不得散去了。

安之心中嗤之,不退反进一步,忽作明媚而忧伤状:“刘婉,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你……”

安之抢过她话头,又作西子捧心状:“难道你真的不明白么?难道你真的不懂我的心么?”

于刘婉来说,安之一向都是沉默好欺负的,这会子突然转变至此,她哪里能反应过来,只觉得浑身寒毛倒竖,脸一下子刷白:“你……你……你瞎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