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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花事绘从容(出书版)(32)

原来在她还没反应之前,那个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挤进她心里,与清扬共享那一片不大的天地了。

虞玮韬坐在办公室里,微微出神。

天阴沉沉的,看起来就像要下雨,一如他此刻的心情。安之刚才问他,她的任务算不算是圆满完成了,他一时竟没办法回答。

其实他根本没有所谓的“从良”问题,也不需要她的帮助,他只是用这种有趣的方式让两个人的关系更进一步。他与祝双宜都是谨守同事本分、从不曾逾越半分,然而他知道他这段时间的态度,让她以为他趁着出差,与祝双宜有了实质性的超越同事关系的进展。

让她有这样的误会是他的本意,可是这个本意却将他的本心扭曲了。以那种悲伤的姿态闯入他视线、又以那种血淋淋的姿态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安之,他根本放不下她,却又强迫自己离开她,这种种情绪堆在他深锁的眉间,而他浑然不觉。

“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程默的手指在他办公桌上轻叩了两声。虞玮韬的警觉性向来高,这次却连他进来都不曾察觉,真是太过异常了。

虞玮韬闻声回过神来,近乎本能地收敛心思,却依然遗漏了一些在脸上:“又不敲门。”

“我以为你知道我要下来,特意开门欢迎我来着。”

“奉承拍马的事我做不来,只差一步,我就下班了。”

“正好,一道去喝杯酒吧。”

他确实需要一杯酒,虞玮韬想,再没有比酒更适合他现在的心情了。

清逸说,房子估完价,银行只提供相当于六折房款的抵押贷款。大概算了下,替父母交完一次性农保买断后,也就刚好还还欠债。

安之没有多说什么。她卡里的欠债前几天银行才来催讨过,她还了两千进去,手头也很紧张,帮不上忙。让她向别人借钱去补他这个漏洞,她还没善良到这地步。不过清逸现在没工作,她犹豫再三,还是给林岫打了电话,让他帮忙务色一下。

大概人都是这样,所谓的转变很多时候只是被生活所迫而已。

林岫倒是爽快,没两天就给了回复,说是一切安排妥当,让清逸礼拜一去恒隆房产报道。安之当场喷了口茶,虽觉不妥,但托人办事又不好挑剔,只得应了下来。

周末原本说好安之、林岫和清逸三人一起吃饭的,结果恰逢任易海来出差,便成了四人聚餐。

任易海大学时与清扬、林岫同寝室,有一年暑假曾随清扬和林岫来N市玩了一个月,与安之也很熟。不过毕业这么些年一直没怎么联系,任易海又发福许多,乍见之下安之还真有些认不出来了。

“大嫂,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任易海甫打完招呼,就被林岫捂住嘴拖出包厢海K了一顿。再进来时,他就老实改口了,“安之,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清扬当时是寝室四人中最为年长的,所以他们一向称安之为“大嫂”。除了林岫。

“你是越来越有福相了。”

他“嘿嘿”一笑:“没办法,我老婆的厨艺太好了。”

任易海此次过来就是趁出差之便,亲手奉上喜帖,婚期定在十月。

“老四你这样说,是存心打击我们孤家寡人了。到时候我要不把你灌趴下,我就不是你三哥。”林岫接过请贴,笑道。

“你这么好的酒量,伴郎非你莫属,小心到时候别被人灌趴下才好。”没想到林岫一口拒绝,这下任易海不满了,“喂,咱们以前说好的。”

“我当伴郎,安之怎么办?剩她一人坐酒席,又没什么认识的人。”林岫说得理所当然。任易海大学时就只和同寝室的人走得近,毕业后大家离得远,同学之间自然更疏于联系了。这回任易海结婚,大学同学里就只请了他和安之,以前有清扬在他当然不担心,可是现在安之只有他了。

读书时任易海就对他们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知道得不少,如今听林岫这么一说,就连之前不甚清楚的清逸都觉察到了什么,转而将视线移向安之。任易海更是不得不作多想;“嘿嘿,是我考虑不周,是我考虑不周,老三你说得对。”

唯有安之一人浑然不觉,只觉得林岫的考量真是无比的正确。她千里迢迢的去喝喜酒,结果整个酒席唯一认识的两人,一个是新郎,一个是伴郎,那入席不是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

吃饭K歌,近半夜才散场。林岫将任易海送回酒店,又将清逸送回家,问歪在后座的安之:“累了?”

安之抚了抚额,此前刘婉造成的伤疤早褪得大半,但好像自那之后额头总是会隐隐作痛:“没事。”转而又想起清逸的事,“清逸的事,谢谢你帮忙了。”

“什么话,清扬也是我的好兄弟。”

“总之,谢谢你。”

“突然这么客套,我好胆寒啊。安之,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去,对你好点你就浑身难受,你是M体质么?”

“M不M体质无所谓,我有一个S的心就好了。”

“说反了吧你。”安之笑着与他斗嘴,好像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脑袋也没那么胀痛了。

虞玮韬熄火,松了松领口钮扣。

不知不觉,他居然把车开到了这里,安之住的小公寓楼下。夜已深沉,他抬头,整栋楼唯有三两盏灯亮着,属于安之的那间窗户漆黑一片。这么晚了,她应该睡下了吧。

其实他只是忍不住过来看看而已。心中的思念浸泡了酒精之后,突然炽烈得像是要把心都燃烧起来,可是到了她家楼下,他又冷静下来了。

痛并冷静着。

安之下车的时候还在和林岫客套:“好了啦,快回去吧,这里治安挺好,你爬上爬下的不嫌累?”

她根本没有留意到虞玮韬的车,只顾着拦住林岫。林岫不仅要陪她下车,还非要送她上楼:“那我不下来好了。”

一句玩笑换来安之的一记无敌飞腿,然后林岫就被三震出局了。安之推着他往回走时,他还不忘垂死挣扎一番:“真的不要我送?”

“再见,好走,不送。”安之用力推他一把,刚要溜之大吉,蓦地被他反抱住。她犹在惊诧,只觉额头上一暖。

“林岫!”等她反应过来,林岫早兔子一般溜回车里了。听到安之发飙,他还不怕死的摇下车窗回她一句:“进屋记得给我发个短信,明天见。”

上楼时,安之还在咬牙切齿。

该死的黑布林,胆子肥成这样,居然敢揩她的油,真是活腻了!又用袖子抹一把额头,安之忽然觉得很不对劲。

她现在所住的小区虽都是小高层,但她住五楼,鉴于平时几乎不做运动,所以她一直选择弃电梯而爬楼梯上楼。楼道的照明是感应式的,爬一楼亮一楼,安之一开始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并不甚在意,转到二楼时,灯还没亮,一楼的楼梯灯却将一个黑黑长长的影子重重投在楼道墙上,吓了她好大一跳。

这一惊之后,安之就留心了。越留心她越觉诡异。不管她快或慢,脚步声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紧随在她身后。她刻意放缓速度,让出大半楼梯,可对方显然没有越过她的打算,还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电视里无数黑暗镜头闪过,安之紧紧攥着包,心揣鹿似的乱跳着,一时竟连回头的勇气也没有。

是该飞速冲上楼,还是该大声喊救命?她还以为这么高档的小区,治安也应该同步跟上才是,早知如此,她就让林岫陪她上楼了,真真悔之晚矣!安之思绪百转千回,脚下并不停歇,转眼便到了五楼。

刚一拐出楼梯间,安之挺胸收腹,整个人紧紧贴着墙壁,待脚步声越靠越近,她抓住时机,迅速将包砸向来人,然后不分青戏皂白就是好一顿拳打脚踢。

手机在包里,钥匙也在包里,与其让人在她找手机钥匙的空档偷袭她,不如反被动为主动,在对方毫无防备时给予罪恶者迎头痛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