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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旷传奇(57)

群情沸腾:“你们俩到底谁厉害点?”

苏旷摇头:“不知道,谁敢放开手跟她打啊,一过招老半天,她是没事了,我又饿了,还得摸这儿来找吃的。这个女人啊,海鲜就能当饭吃,真奇怪。”

秦海锐面子上挂不住:“老八,开火,给咱们苏大侠加两个菜,怎么好端端就饿成这样。”

苏旷大乐:“承让,承让!”

秦海锐抓着火烫的烤鱼就往他肩膀上捅:“还真把自己当大侠了?你饿死鬼投胎啊,我要是没记错,你是吃白食给人抓了,才掺合到这事儿里来的吧?”

苏旷大怒:“我是吃白食,就慕容家那票……咳,大侠们,也想抓我?”他回头看看厨房门,继续吹:“我让他们一只手。”

“呸!”有人唾骂:“你不让也得让,你就一只手。”

笑声几乎翻了天去。

秦海锐大方起来:“好!咱们豁出去不过日子了,老八,把咱们的腌肉,火腿都拿出来,吃他个痛快!海狗子倒酒倒酒,小苏喝海魂该喝够了。”

苏旷简直泪流满面:“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再来三天什么海魂舟魄浪子鸥,我自己跳海得了,八哥,米饭米饭……”

酒有点糙,但是火辣辣一炮打进丹田里,苏旷心满意足咂嘴:“这才叫喝酒啊……喝酒就得和男人喝,喝一口酒找两句词,累死我了。”

秦海锐拍拍他肩膀:“苏兄弟,加把劲,娶了咱们家鲨头儿吧,这些年这么多人,就看你顺眼了。”

苏旷白他一眼:“我给你偷海魂就看我顺眼?”

秦海锐本着脸:“正经点儿,我说真的,鲨头儿不小了,你也不小了,要说咱兄弟们都挺为她着急的。”

苏旷推开他:“那你也不能牺牲我啊。”

秦海锐急了:“什么叫牺牲你啊!咱们鲨头儿那模样,脾气,那点配不上你?”

苏旷自嘲:“穷人穷命,配不上她。”

秦海锐简直想揍他:“你少来这套啊,我就问你,你喜欢她么?”

苏旷挠挠头:“老大,我认识她才五天好不好?”

“你知道个屁,金风玉露一相逢,那就是胜却了人间无数啊。”秦海锐摇头晃脑吟诗:“我就告诉你,你要是想追,咱们是鼎力支持,鲨头儿她讲义气,够硬气,女人里头是这个。”他一挑大拇指,“但那怎么样呢?那还是女人,一年年在船上呆着,她也难过——你别说话,听我说完,是,有兄弟们,可是终究不方便,咱兄弟可以光着膀子喝酒打滚说段子,她呢?不好听点,解个手还得避人呢,她不想有个伴?你反正也没家没业的,到时候这不就是你家?”

苏旷心里一阵热乎:“秦老大你放心,你别管我们怎么着,这一回我帮她,嗯?”他一举酒碗。

“成,先处着!”秦海锐抱着坛子倒酒:“咱们兄弟功夫不到家,帮不上忙,到时候见着慕容良玉那个龟孙子,替我们一人揍他一拳。”他眼眶红了:“你瞧瞧,这里哪个兄弟没亲人折在他手里?海天镖局一死四十九个,四十九个啊!老八他七个哥哥折了仨!算了,做海刺,早晚都是要死的命,喝酒!”

沉默的气氛立即热火起来,没有人喜欢说难过的事情——

“走走走!”有人提议:“憋死了,甲板上喝去!”

“我一起去,正好要撒泡尿——”

“老鬼,顺便练练?”

“练练就练练,小苏一起?你伤行不行啊?”

“嗤,让你们一只手!”

“老八你快点!”

“不压着火,回来谁再喊饿别找我啊——”

一群人呼呼啦啦穿过船道,角落里,一个身影抱着双臂在看着。

不知是谁敲了敲慕容止的舱门:“慕容家兄弟们——”

另一个人一手推开他脑袋:“你有病啊,找他们干嘛?”

那个敲门的尴尬道:“咱们……不是又结盟了?”

“滚滚滚,结盟又不是结亲你激动什么呀?”有人扯嗓子起哄:“最烦他们家人了,一个个穿得周吴郑王,说话不着四六,打架先抱拳喊兄台,喊完就跟你玩儿阴的。”

门开了,慕容止走出来,果然中衣雪白,他皱眉,一拱手:“诸位有何贵干……哦?苏兄也在?”

有人捏着鼻子学:“诸位有何贵干,嘿嘿。”

苏旷连忙打圆场把那人往身后一推:“行了行了,玩我们的去——打扰慕容总镖头清休了。”他也回礼道。

慕容止嗤笑:“不就是去练练么?请啊——”

他一抬头看懂众人的目光,顺手把上衣扯下来向屋里一扔:“都是男人谁又不是没脱过,走!”

他一身白皙的皮肤混在一群黝黑古铜的肩膀中间,有些不大和谐,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好像还不适应慕容止的转变。

慕容止冲苏旷一笑:“你想揍我不是很久了?给你机会。”

苏旷也微微一笑:“你还真有自知之明,实不相瞒,还真是很久了。”

众人起着哄簇拥二人向甲板上走去。

“云姐姐,他们——”马秦刚要冲过去,就被云小鲨抓住手腕:“没事,让他们打一架。”

打架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有时候会结上梁子,有时候却能解开梁子。

马秦急得直跳:“他们哪叫打架啊,这不是苏旷欺负人么?”

“走了走了”,云小鲨拖着她:“我们回去休息。”

远处甲板上,传来了叫好声……

云中岛不在云中,在虚无飘渺的海上。

如果在马秦的记述里,这是一处壁立千仞,暗礁星罗,险恶无双之地。

如果在苏旷的调笑里,这儿象一只浮在水面上的负碑大王八。

但是在云小鲨的眼里,这里只是家。

这儿有她的兄弟,她的回忆,和她年迈的外祖母。

这儿从未停止过厮杀,但是从没有鲜血可以在海中凝固。

这是云家人出生和埋骨之地,是云家人的传说和辉煌的缔造之地。

暗礁咬着过往船只的残骸,象一条条鲨鱼撕扯着它们的猎物。

“鲨头儿——”秦海锐远远的叫喊也带了欢欣鼓舞的味道。

云小鲨知道兄弟们已经急了,笑嘻嘻地挥手,船队转向,云中岛只有正南方一处天然的水道可以容得大船出入,那里才是家门。

粗犷的歌声已经吼了起来,热辣辣的调情让人心里有的没的乱热——

哥哥天生血便热,

染得大海红如火,

送与龙女扯被窝,

龙宫里头好快活。

“鲨头儿,你看。”秦海锐一指。

云小鲨已经看见了,那是支船队,三桅船就有七艘,巨大的楼船居中,小型战舰在三十艘以上……但是真正触目惊心的,是大旗。

云小鲨有吞海的胸襟气魄,但也不敢挂着云家大旗纵横四海。

天下都有规矩,敢挂纛旗的船只有一家,那就是朝廷的官船。

可是此处既非近海诸岛,又不是通航南洋的必经之处,如果没有海图,即使刻意寻找也未必找得到,在之前的百年岁月里,海防官吏对云家船帮知之甚少,即使有几个照面,大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彼此行个方便。

云小鲨脸色沉了下来:“退,后退三里,给大家留个面子——挑两个海刺去打探一下,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不必了”,苏旷摇摇头:“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情——司马解是朝廷要犯,当年犯下诛九族的罪过,若是没有猜错……恐怕,当年他写的那部野史又重现人间了。”

云小鲨远远望着云中岛上的巨石岩岩:“我要回去一趟。”

秦海锐一惊:“鲨头儿,里面没有动静,恐怕已经生乱,你不能一个人回去。”

云小鲨摇头:“既然已经生乱,人多了反而更不好办事。你们等我的信号,明天太阳升起来之前,我若不回来,就退。”

秦海锐更惊慌:“鲨头儿,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