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时计(37)+番外
那么又会是谁？
「akira：您好，请问您是哪位棋士？」
塔矢亮在对话窗口输入信息，询问身份，等待对方回复。可消息似石沉大海，焦急地刷新在线名单，发现sai已经开始新的对局，似乎没有搭理他的问题。
藤泽千穗见状，解释：“他从未在网络上回复过留言，无论复盘或提问。”
这局棋，她对塔矢亮相当敏锐的胜负感，望而生畏的深思熟虑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但更直观的，不得不令她折服的是——
藤原老师深不可测的实力。
藤泽千穗兼权尚计，在研讨会的复盘过程询问名人对sai的棋力的判断。他回答：“是可以看出sai实力如何，不过这一局的败因是小亮没有看清楚盘势。”
“那若由您来下呢？”
“如果我来下，就会赢！”名人极具自信及自负，不欲多作假想，又补充，“不过对手真正的实力，还是得靠我自己对弈之后才能断定。”
藤泽千穗的脑子，模糊冒出一个不成型的想法。
*
待研讨会结束之后，藤泽千穗回到家，刚好赶上晚饭，她洗过手，落座，两人闲聊起来。
“小千穗是明天开学，对吧？”
“恩。”入学式的日期早已用亮丽的签字笔在年历上重点标注，她转头瞥了一眼，确认无误。
“爸爸定制的新和服终于派上用场了。”明明是她的入学式，藤泽纪之反而更为激动，对新年购置的和服十分挑剔，专门重新定制一身，提前学会使用相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塔矢家明天也全家出动吗？”
“明子夫人和塔矢君会去，老师有赛事安排。对了，市河小姐说可以载我们一起到学校。”
“市河小姐？”
“围棋会所的前台姐姐，很照顾我。”
“蹭小千穗的光。”面临儿子如此重要的人生历程，无法腾出空参加，藤泽纪之对名人孰重孰轻的选择不置褒贬。此时插入话题正好，他若无其事提及：“最近似乎出现一个新的都市传说，网络棋神横空出世，你听说过吗？”
“怎么了，爸爸？”sai不至于出名到普通市民知晓的程度，藤泽千穗心生疑义。
“下午采访的记者是网络围棋爱好者，谈论起这件事。本希望我做一番无偿推理，我拒绝了。现在想来，小千穗你不是常接触网络围棋，一定憧憬和高手多下棋，需要爸爸帮忙，找出sai的真实身份吗？”
幸好拒绝了。
她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落回原位。
“我很好奇，洗耳恭听。”藤泽千穗肃然危坐，直言，“但是态度，需要提前申明。sai既然选择能够隐藏身份的网络围棋，本人对所有询问缄口不言。我认为他就想安安静静下棋。我不会主动破坏现状。就算知道他是谁，也会选择帮忙保密。”
“那爸爸只推理给你听，算是我们两人之间的小秘密。”藤泽纪之俏皮地眨眼。
“谢谢爸爸。”
藤泽纪之的推理一向无懈可击，可以辅助修正计划，而且承诺不会和其他人讲，她乐享其成。
“首先从id入手。sai，不像英语，更像罗马音，一定程度佐证其国籍为日本的真实性。一般注册账号不会采用毫无意义的单词，会选择具代表性的字符，一根筋的人甚至可能使用本名，比如围棋棋士。把sai翻译成姓，是佐井。若是名字，选择范围更为广阔，不好推断。”
当初仅是根据藤原老师的意愿填写的昵称。
没想到，单从sai能揪出如此多头绪。可她不认为直接用真名注册便是一根筋，不然藤原老师、一柳棋圣、绪方精次、塔矢亮、进藤光、还有她，不都成了没脑子。
“然后是注册时间，一月二十三号，周六。注册后一周，sai表现差强人意，围棋论坛上有棋友专门开帖整理棋谱，虽数量不全，但能发现那段时间出现不少错招。以sai之后展现出的高强棋力，可以将其归结为刚接触电脑，对操作不熟悉。那么sai可能刚刚购置电脑，或突然了解到网络围棋这件事。sai真正开始极速出名——是因为一月二十九号，与chiho对决。”
她坦白：“sai真的很强，那晚输棋，我失眠了。”
“采访的记者还跟我讲，流传sai和本因坊秀策棋风极其相似，甚至有人认为，就是本因坊秀策本人临世，学会现代定式。”
“英雄所见略同。”
“爸爸对围棋只略懂一二，不多加推断。”藤泽纪之继续推理，“sai在二月上旬突然消失，根据期间的上线时间，工作日基本集中于东九区晚上六点到十点之间，周末几乎是整天，十分规律。由此推得不存在明显时差，sai绝对定居日本。职业棋士不可能在频繁的职业赛事中抽出如此多工夫与业余对弈，因此可以猜测这位业余棋手拥有一份朝九晚五轻松的本职工作，而非自由职业者。”
藤泽千穗点头，表示同意，逻辑严密，且大致符合实际情况。
“然后sai消失近一个月，直到三月重现天日，整日在网上应战，不排除辞职等不确定因素，但有一种不可忽视的可能性。”
“春假！”藤泽千穗一点就通，进藤光和她的在线时间确是如此，这点无法掩饰。
“没错。sai极有可能是老师，或者学生。”
“绪方九段断言绝不可能是小孩。sai的下法经久弥新。”她当即借绪方精次的理由反驳。
“行内看门道，行外看热闹，爸爸在围棋方面纯粹是门外汉，没有发言权。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说不准就存在这样的天才棋士呢？”藤泽纪之循循善诱，“sai在网络上从未回复过留言。一是他不懂得如何键入信息，比如像我，是个电子白痴，说明电脑确实才购置不久；二是出于某种原因，不想回复，同时避免暴露个人信息，相当警觉。”
“总结，sai是日本人，定居日本，家境良好，职业轻松。有两条线索可以继续挖掘。一是，假设sai在一月二十号左右购置电脑，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排查。”
这显然不现实，全国范围，需要花费的人力太多。
“再辅以第二条线索，我听说如今有技术可以调查网络地址。在sai进行网络对弈时，锁定他的网络地址，进一步缩小范围，能节省相当程度的资源。”
藤泽千穗没拿稳筷子，忽的掉落在地，她直勾勾盯住父亲，惊呼：“网络地址？”
藤泽纪之笑言：“我不懂这个，就是听说，没法给你解释原理，似乎能精确到县市吧。”
麻烦了！
她默默捡起筷子，换了一双。
如今sai的影响力越来越大，论坛上除开研究、总结棋谱的帖子，冒出不少讨论他真实身份的。虽有言论支持不要深掘神秘高手的现实资料，可保不准存在无良之人借题发挥，真找到进藤光身上。
藤泽千穗迅速瞥过藤泽纪之的神色。
是他的小说，促使她作出决定，想方设法让藤原老师接触网络围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