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时计(66)+番外
“你不好奇吗？”
“说实话，好奇。”
“那为何不互相成全，满足彼此的好奇心，两全其美？”秋吉明良拉近两人的距离，欲取得对话的主动权，在这场交涉中占优势。可惜面对断下决定的藤泽千穗是做无用功，“我的筹码还不足？”
藤泽千穗知道一般的理由无法击退对方，不如恰到好处地表露一丝似是而非的难过：“我不想和其他人分享这个故事。结局……总而言之，一言难尽。”
无论是哪个版本的《千年放浪》，结局都如秋季在冷风中飘零的叶子，惨淡而痛苦。
她不喜欢发售留白的开放式结局，更讨厌碎成纸片的那个版本，放浪千年的幽灵棋士突然在少年的日常中消失，徒留一分曲终人散说不出的惆怅、不舍与悲伤。既视感过强，总让她不时想起，推着她尽快、尽力满足藤原佐为的悲愿与任性，同时提醒她幽灵可能随时消失的未来。
“是悲剧？”秋吉明良无法感同身受，见藤泽千穗垂眼低头，情绪略显低沉，愈发好奇，瞥见另一头望过来的塔矢亮与久野有以，不得不先安慰，“悲剧的美感往往大于喜剧，让人记忆深刻，藤泽老师或许是这样考虑的。”
*
参加过文化祭闭幕式，与前后桌分别，和塔矢亮一同回家的路上，藤泽千穗一直反复考虑秋吉明良拥有日记佐证的事，能取得亲笔日记，大概率是关系亲密的家人或朋友。可秋吉家族身居教育界要角，往来多名门望族，出现诸如幽灵附身的事怎会一点不介意地兜给外人听，就不怕外人泄管不住嘴被引爆。其真实性必然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或许又是见怪不怪的瞎掰唬人。
“千穗桑，母亲今日试做了新的糕点，早上出门时嘱咐我，请你来试吃。”
“啊，乐意至极。”
听到这个好消息，她不再纠结。与塔矢亮同路，两人都不是爱谈天说地的性格，自然不必在没话题时硬扯尬聊，他会走在外侧，调整步调，藤泽千穗乐得享受逐渐形成心照不宣的默契。她好奇地问起：“亮君很擅长百人一首？”
“新年时家里会玩。”
会玩？她在意“会”的程度，更关注“家”的概念，惊讶：“诶，塔矢老师也一起吗？”
“恩，一般是母亲出题，我和父亲抢。很难想象？”
藤泽千穗在今日前未想过塔矢亮擅于百人一首的可能，别说想象稳重如山的名人玩游戏的场面。百人一首是每局由两人进行竞争的游戏。当出题者按一定的顺序吟唱出某达人的和歌片段时，两位竞争者要尽快从一百张纸牌中抢到与和歌一致的纸牌，谁抢得多谁就赢。除了和歌要有一定的底子，还要求反应快、手脚灵敏、妨碍对手的花招高强。
她与父亲玩，两人经常耍赖，抱住对方不让抢牌。而塔矢亮今日取胜完全凭眼疾手快反应迅速，没有任何技术性妨碍对手的伎俩。无比正直的父子对决，像对弈般严阵以待的准备，不慌不忙正座，听到题立即出击的爆发力，越想象越好奇：“……有点。”
“今年过新年的时候，来我家一起玩吧。父亲一定很期待。”
藤泽千穗发现塔矢亮与名人有一些相似的特别之处，这不是指两人沉稳、不易为外界波澜所动的性格，而是如名人偶尔在研讨会上故意打击芦原弘幸，难得一见的名人式玩笑，在芦原弘幸的反省及众人的笑声中带起轻松的气氛，就像在一成不变的日常中与众不同的惊喜。
名人一定很期待？她实在憋不住笑：“如果新年被赶出来的话，亮君一定要帮忙。”
塔矢亮似乎被这份笑意感染：“伤脑筋，我会尽力的。”
两人一路轻松愉快，抵达塔矢家。藤泽千穗看见端出来的是眼熟的樱花形状糕点，吃惊又欣喜，垂涎三尺的表情逗乐了为此忙活一下午的塔矢明子。两者关系较其他人密切许多，昵称由小千穗变成意味更亲昵的小千：“小千，这个感觉怎么样？”
她不客气地拈起一块，萦绕着似有若无的淡淡樱花香，一口咬下去，砂糖与米粉比例正好，不至于腻味适当的甜，不遗余力地扔漂亮话：“造型可爱，又香又甜，口感超棒，非常好吃！”
“小千喜欢的话，厨房还有一些，等下记得带回家。”
“谢谢明子夫人！”
塔矢明子未提及为何突然在冬季做不合时节的樱花糕点，藤泽千穗没有问起，权当意外的巧合与惊喜。结果隔天日高由梨代表围棋社送谢礼，她接过写满美好祝愿的卡片，及一袋惟妙惟肖小动物模样的饼干，听对方无意讲：“其实围棋社原本打算给你送第一名的奖励，可塔矢君抄走了配方和制作步骤，临时换成这款饼干。个人非常推荐，也是点心制作者最拿手的，简直甜到心里。”
“能收到礼物就很惊喜了，我才不挑剔。日高学姐，请帮我向围棋社道声感谢。”
“会的，不过我们才是该感谢的一方阿。”
望着离开的日高由梨，藤泽千穗将饼干和卡片收进抽屉，呢喃着抄走配方和制作步骤的唯一用处，想起文化祭第一日与藤原佐为、进藤光的商量，关于十二月十四日，塔矢亮的生日，她打算邀请他加入FSF，成为继绪方精次之后第六位驻站成员，征求一人一鬼的同意。
藤原佐为立刻欣然应允，进藤光最终勉强答应了，两票赞同，反对无效。可仔细瞧他紧皱的眉头和怒视的双眼，又夹杂几分期待。她必须提前妥善安排好对策，面对可能出现的质疑，准备好让一切变得合理的理由。
塔矢亮并没有特意过生日的习惯。
他今年的生日又是常日，非常普通的周三。
照常，与父亲对弈、认真听点评，满怀感恩的心，扫光味增汤与纳豆料理，带上包，在附近路口等藤泽千穗一齐上学。名人仅在点评结束送上一句简单的嘱咐，塔矢明子收拾好碗筷，将礼物悄悄放在儿子房间，开始忙碌，准备丰盛的晚餐。虽然不会特意定制生日蛋糕，但在这特殊日子家人齐聚，少不了精心准备的饭菜。
一切照旧。塔矢亮没有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产生不同的情绪，认为这一天单纯意味自己长大一岁的告示。至于其他人，父亲、母亲、绪方先生、芦原弘幸等等不必专门准备。交情达到相互送礼的同学、朋友，不存在。倒是情人节收到义理巧克力的数量令他在回礼时异常烦恼。因此生日的具体时间，他很少告诉其他人。一旦收礼，便得礼尚往来。
藤泽千穗是第一个。
他收到记有网址、账号和密码的贺卡时，极为疑惑。
实战确实是增长棋力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但没必要构建单独运行的网站。提高注册账号的门槛，吸引一批实力相近的棋友或同期偶尔对局，使用率及实用性堪忧，完全是捡芝麻丢西瓜的做法。
虽说如此，塔矢亮还是在晚上，好奇地登入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