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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旷传奇之重整河山待后生(出书版)(99)+外传

他似笑非笑,一双眼睛杀气逼人。只见他右手轻轻一招,银光闪过,罗之涯左侧的七八柄长枪齐齐断裂。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招数,只有一个银色小球在他掌心滴溜溜乱转,好像随时随地就要弹出。

罗之涯的面上一阵阴晴不定,终于吼了一声:“走!”

目送罗家人远去,风雪原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半靠在曾九霄身上:“我的妈呀,这祖宗总算走了。”

曾九霄奇怪地望着他。咦?这小子不是一直在挑衅,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风雪原回头,理所当然地大叫:“你以为我是谁?这百十号人真刀实枪的,这么好打我早就上了!”他轻轻推了曾九霄一把,勾肩搭背地向前走,不住口地恭维,“收工了打烊了!我说九霄兄啊,你这么顶天立地的一站,还真像个爷们儿。”

曾九霄沉着脸,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这小子难道有什么阴谋?可自己现在穷困潦倒,哪有他看得上的东西?

一看见莫水窈,曾九霄就什么都明白了。

莫水窈一边料理着颜如语腿上的伤口,一边微笑着听风雪原“虚者实之实者虚之”的策略。她摸出怀里的小木牌,扔了过去:“我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大丈夫一言九鼎。”风雪原挤挤眼睛,“说正经的,跟我走吧,借刀堂需要人手。”

曾九霄哼道:“胡说什么,成何体统!”

风雪原也哼了一声:“她留在你这儿才成何体统呢。水窈,你考虑考虑,天下不平,借刀一用。毕竟一己之力难成大事,我借刀堂人才济济……”

莫水窈似笑非笑:“我好像听说尊师不问世事,令师兄云游四海,一心重组借刀堂的,只有风少侠你一个人吧?”

风雪原脸红了:“千里之行,总要始于足下。现在是我一个,加上你不就两个了?我师兄没理想没追求,不代表我也是。”

曾九霄忍无可忍:“风少侠,你的理想追求总不会是在下的小妾吧?”

风雪原目光一转:“颜侠姊,家兄和颜中望颜大侠也有些交情,颜大侠十分挂念你,不如……”

颜如语正在轻轻抚摸着儿子低声说话,闻言,手就是一抖。

熙官抬头笑:“娘,你要去哪里?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曾九霄一把握住她的手:“不许走。如语,再给我一次机会。”

颜如语默然:“我给了你十年的机会。”

曾九霄急道:“你何尝真的给过我机会?你何曾坦诚对过我?如语,熙官在这儿,我在这儿,家在这儿,你要去哪儿?”

风雪原远远地说风凉话:“天下之大,处处为家。”

曾九霄忙打断了他:“罢了罢了,水窈我留她不住,风少侠,我求你莫要打我夫人的主意。”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冷落了妻子十年,或许,还有补偿的机会。

风雪原点头:“那这样吧,我送各位上山青龙山几位当家的倒也不是草菅人命的主儿,我们还有那么点儿交情。风声未定,各位还是先在他们寨子里躲一躲。然后我和水窈直奔京城,想法子把这卷东西送上去。老头子归西了,朝廷有什么举动,谁也说不准。”他站起来,拍拍莫水窈的肩膀,“行啦,装什么小媳妇。打起精神跟我去拜山,善后的事情多着呢。”

莫水窈被他推搡着向前,只回头看着颜如语一家三口头碰头的旖旎,好温馨的画面……

颜如语看着莫水窈忙碌起来,充实起来,一时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两个年轻人,加在一起也不过三十多岁,再大的伤痛疲惫,一觉睡醒立即活力十足。他们在筹划未来和明天,过去对于他们来说,就好像一大团垃圾,说扔了,就扔了。

曾家老爷子虽然对这种行径深恶痛绝,但人生在世,难免要事急从权。

尾声 旁若无人

小隐隐于野,大野隐于朝,曾家隐于匪类,倒也悠然自得。

自然,隐得不那么舒心的也有一个人颜如语。

大家都说,这位昔日“贤良淑德”的少奶奶,如今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脾气分外暴躁。

“少奶奶起身啦?”话梅殷勤问候。

颜如语的无名火腾地就上来了:“少奶奶起身啦?少奶奶休息啦?我说你还有第三句没有?我又不是被子。”

话梅抿嘴一笑这丫头这段日子好像高兴得很。

颜如语着实好奇:“话梅,你天天都在高兴什么?”

话梅端着面盆:“这回少奶奶立了大功,上上下下哪有一个不另眼相看?等咱们回去了,少奶奶就是当家主事的人,奴婢也有光沾。”

颜如语愕然道:“话梅,你……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

话梅绞了面巾递过去:“少奶奶不会错待我的。”

颜如语接过面巾,也不揩脸:“你不怕我走?”

“怎么会?”话梅笑道,“花木兰得胜还朝了,也要回家不是?少奶奶不忍心的,熙官少爷总不能成了没娘的孩子。再说现在有什么不好?少奶奶平日想的,可不都有了?”

“哦……”颜如语将面巾还了回去,看小丫头得意扬扬地出去耀武扬威。她跟了自己十年,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娘,娘”熙官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奶奶说让你过去一趟。”

颜如语皱皱眉,她腿上有伤,婆母并不是不知道:“奶奶说什么事了没有?”

熙官挠挠头:“我听见……好像是圣上英明,问了罗家的罪,爷爷说要打点下山祭祖,奶奶说要收拾行李,给你置办新衣裳什么的……其他的我没听清。”

颜如语摸摸儿子的头:“去,给娘跑个腿,问清楚了再来。”

临时的小屋里,阳光照在破月刀上,刀锋上是一张略有清减的面孔。

她还有什么不满的?只有手里的这把刀知道。夜夜龙泉壁上鸣,它不肯再回到那漫无天日的匣子里去。

或许真的就像婆母说的,心野了,尝到了自由的江湖人,就好像是尝到了血肉的兽,一瞬间,什么都复活了。如果那天风雪原真的邀请自己,自己会如何回应?

临走时,她要把破月刀赠给莫水窈,莫水窈执意不要,只说姐,别忘了我们那天说的话。你休息几天,好好想想。方便的时候到青龙山峰顶看看,我给你留了样东西。

颜如语坐起来,抓起拐杖,晃晃悠悠地站直了身子。她的伤好得不慢,再过半个月,应该就能走了。

“娘,娘”熙官险些一头撞在她身上,满脸委屈,“奶奶说了,还是你过去。真不方便,那她过来好了。都是女人的事儿,叫我问什么呀!”

“好了,娘知道了。”颜如语慢慢向外走去。

她没有去婆母的屋子,而是奋力向峰顶爬去。她只能靠着双手,攀爬得分外艰辛。

青龙山的山形如卧龙,最高峰就在龙角的位置。一路崎岖蜿蜒,颜如语费了好大力气才挪了上去。

此时正是清晨,山岚泛起白雾,阳光照在面前一块平坦的大石上,上面刻着三个字:向右看。

右边,几畦田地青青,河沟闪着金鳞般的光芒,一路汇聚到远处的一条白练般的长河。那正是青龙江,几艘大船扬起帆,白白的一点,驶向无边无际的晨霭。

初升的阳光洒在远山的轮廓上,连绵金黄,夹河而去。若再放纵目力,能看见青龙江在远处转过弯,顺着山势在天地间写意游走,如一条巨龙,脱困而出,逍遥远游。

更远处呢?那些金的光,白的水,黑的土,绿的田都已经不见了,只能见到水墨般的灰白莽苍。浅灰色在深灰色的天幕上随意抹过,宏大中藏着无数的未知。

那是江湖的呼唤,天宽地阔。

刹那间,颜如语什么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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