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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妖怪一样自由(75)

“滚!”土长老揪着他的手臂用力一掀。

楼下一阵尖叫声,林舜忙回头看,被挟持的人按着脑袋往外拖。

杨问右手抓住土长老的手臂,一个人的分量带着他们俩一起往下一跌。土长老条件反射似的向后硬拉,杨问身子一折,半空中右腿弹起勾着墙沿,半个身子跟着翻了上来。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土长老:“你就算把我扔下去又有什么用?这些人,都是你们口口声声要保护的人吧?怎么了?现在就不想保护人类啦?”他终于翻进天台,回手一指:“你看看你们的王储,他也一样失去法力,可是——”

杨问的话中断了,他看见林舜被几个人夹着向圈外走,两百米外的停车处,有一辆切诺基很是显眼。

他没时间做说服工作了,俯身顶着土长老的腰就往另一侧冲,这个公会老宅男像一只半瘪的热气球,身材粗大结实,但脚底下虚浮,动作和敏捷差了十万八千里——杨问看了一眼林怒辉,他也不知道是死还是活,闭着眼睛躺在地上面无人色,不过来不及再管他们了,林舜现在似乎更危险一点。

他把土长老拖过小半个天台,拖过三尺高的墙沿,看准了底下的厚厚气垫,头朝下脚朝上地一翻——在不会超过两秒钟的时间里,万有引力轰然发威,瞬间的失重,全身失去知觉,血液着意志,然后是背脊撞上气垫的撞击。

周围又是一片惊叫声,林立的高楼和喧嚷的市中心显得不那么真实,远远的林舜和那帮人也被惊叫吸引着回头,杨问胃里翻腾着想吐,脑子一阵阵发蒙,然后看见林舜偷偷向他摆了摆手,意思是危险别过来。

“欢迎来到人类世界,想死没人拦你,不过别拉垫背的。”杨问拍了拍土长老的脑门,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推开围拢过来的警察,跌跌撞撞左歪右晃向林舜追去。

那群人已经把林舜先塞进车里,领头的那个正准备上副驾驶座,杨问已经跑过来了,“站住,他不认识你们我认识你们,怎么了起子兄,光天化日的你们敢抢人?”

“阿问啊”,领头那个被叫做“起子”的回头看看警车:“殿下他可是自愿到我们那儿做客,别乱说话。要么上车,要么滚蛋。”

“挤一挤,挤一挤。”杨问拉开车门,很努力地挤出一个空地:“起子兄拿人之禄忠人之事,我也想看看何方神圣在捣鬼。”

“起子”不愿意在有警车的地方多蘑菇,他打火踩油门,大切拐了一个弯儿向南城驶去。左右几个人立刻把车窗的反光车帘全都拉上,直到回头一看确定没人追来,“起子”才问:“杨问,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随便说说。”

“那就给我说清楚。”起子一转身揪住杨问的领子,杨问刚想还手,被身边两个人按在座位上。

杨问乐了:“说清楚就不好听了,起子,你们出了名的欺软怕硬,自己又没什么法力,公会出事不出事,就凭你们还管不着。就算你们管得上,这才四天吧……四天就敢抓人对付林舜,你要真有这个胆子,当年我早就跟你了,也不会非要去找雄哥。”

“你少拿宁也雄吓唬人,此一时彼一时喽小兄弟。”起子嘿地一乐,“你以为我不敢动你?”

杨问微微笑了,半吓唬半安慰安慰心理素质并不是那么好的林舜:“林舜,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仁兄绰号叫做起子,意思是他一抬手,下面那个人身上就要冒泡。我小时候特别害怕他,只要有他呆的场子,我肯定连边都不碰。”

林舜和杨问中间夹着一个哥们,林舜本来有点紧张,被杨问乐呵呵的样子也弄得放松下来:“哦,我记起来了,混血妖登记那会儿,他们是第一波。”

杨问赞同:“我跟雄哥那会儿开了个酒吧,起子兄也号称要来给我们暖场——那哪儿成啊?人家是来弹琴的,他是那把琴过来准备砸人的。起子,我就想不通了,你脾气又大骨头又软,脑子又笨,这次急吼吼跟上的老大,到底能不能罩住你啊?”

起子啪的亮出把蝴蝶刀,探身揪住杨问的头发:“你找死?”

杨问没有动,只是很慢地摇头:“我看准了你不敢。”

“好,我让你看看我敢不敢!”起子操刀就要砍人。

杨问补充说明:“我建议你还是先打一个电话——我没说清楚,不是你不敢动我,是叫你们来的那位不敢动我。你要是真不问,直接动手,我还真挺佩服你的,嗯?”

起子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的,人家把话逼到这份上,打电话太丢人了,不打电话把刀揣回去更丢人。进也丢人退也丢人,他发一声喊,整个人暴起,手下几个兄弟一起站起来拦上,“老大冷静点”,“老大,小不忍则乱大谋”……一车人哗哗啦啦喊成一团。

“妈的我快吐了”,杨问低头摸出手机:“你不打我打了?”

起子想拦,伸伸手,居然没有真拦,杨问不耐烦地拨通一个号码,电话通了,一车人都很安静。

杨问低声笑:“早啊,韩姐,我和林舜在一辆车上……你到底想怎么办?不如利索点,咱们面对面谈。”

“你使诈!”起子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姐”,他被愚弄的怒火熊熊燃烧,一拳砸在杨问脸上,“我今天不把你打冒泡了我就不是起子!”

就在他第二次挥拳头的时候,他的手机也响起来。起子脸色很不好看地接了,十秒钟之后脸色更加不好看地命令:“调头!他妈的给我调头!”

切诺基在马路上硬生生一个调头,招来骂声无数。

“一点逻辑能力都没有”,杨问捂着脸看林舜:“你真够义气,就这么坐着看我挨揍?”

林舜的笑容诡异而温暖,杨问揉着脸的手僵直了,他意识到刚才一不留神说了一个和林舜永远也扯不上的词。

车子永远很像主人,大切一路风驰电掣,喇叭加引擎吼成一团,把他们送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中心大街十七号。

杨问发现了一个奇迹,地下一层的电梯居然还是通着的。

韩枫沙坐在宁也雄最喜欢的那张大沙发上,手里捧着宁也雄最喜欢的红酒,虽然是坐着,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着两个走进来的少年。

“韩姐。”杨问礼貌地点头,语气可不怎么礼貌:“您选手下的眼光真是江河日下。”

韩枫沙的目光在他的脸上一转:“我的眼光再差也差不过宁总。”

杨问熟门熟路地去拿杯子。

韩枫沙脸色一沉:“杨问!我刚才听说,你说我不敢动你?”

杨问已经拿了杯子,还是俩,回头到冰柜里拈出一瓶酒来:“哪有,吓唬吓唬那几个人而已。韩姐您想把我怎么样,也轮不着他们动手嘛。”

韩枫沙夺过他手里的酒瓶酒杯,往垃圾桶里一扔:“就你这种墙头草,不配喝宁总的酒。”

“好吧,韩姐,您一口一个宁总,但据我所知,宁先生没有下过任何命令,要把公会斩尽杀绝了。这是您自己的意思,没错吧?”杨问耸耸肩膀:“咱们直说了吧,宁先生现在不在,你我都在凭自己的意思办事,看的不高兴了,有很多方式解决,不一定要先攻击我什么。”

“宁、先、生?”韩枫沙一把撕开他的衬衫,露出心脏部位那个紫红的十字伤疤:“宁总即使在,你也不会按他的意思办事了,是不是?”

杨问正色点头:“是,我自由了。”

“你就自由到林舜那边去?”

“韩姐你根本不懂,自由的意思就是——我不用再管我是哪边的了。我想做什么,要做什么,问这儿就成了。”杨问点点那个伤疤,“公会现在就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菜帮子,你收拾他们有什么了不起?”

“服务器会再开的小兄弟,到时候你保证他们不会收拾我们?还是你,殿下,你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