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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琦澜(55)

作者: 一把锈 阅读记录

照片里的周琦澜古灵精怪,程九板着一张脸,跟谁欠他钱似的,周琦澜笑眯眯的,勾着程九的脖子按下快门键。

岁月的痕迹使得照片泛黄,程九指尖摩挲着那张笑脸,“没想到你还留着它。”

“因为我们是朋友。”他说,“不过现在不是了,也没有再留着的必要了。”

“呵,朋友?周琦澜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当你朋友?你不问问我后不后悔吗?后不后悔曾经对你做过的那些事?”程九突然癫狂地笑道,“周琦澜,我告诉你,我不后悔!我就是要你恨我,记得我,就算我死后,你也要一辈子记得我!”

周琦澜仍是平静道:“小九。”

程九太久没有听见别人喊他“小九”了,只有周琦澜会这样喊他,只有周琦澜敢靠近他。

原本癫狂的人痴妄地看着他,“嗯?”

却听周琦澜道:“我不恨你。”

恨是多辛苦的一件事,唯有放下过去,才能与自己和解。

程九怔愣,猛地起身,却被铁链束缚,他吼叫道:“不,我不信,你是恨我的!周琦澜你是恨我的,你怎么能忘了我!你不能!我要你记恨我一辈子!一辈子都不能忘记我!”

周琦澜兵不血刃,一句话便将程九击溃。程九落泪,他不信:“你是恨我,你是恨我的……”

周琦澜转身离开,狱警上前制止,程九的脑袋被压在桌子上,脖颈青筋暴起,眼睛死死盯着他离开的方向,嘶吼道:“周琦澜!周琦澜!”

第56章

过完二十八,真就等着过年了,放假要回家的都回家了。郑姨也走了,今年她儿媳妇生了个七斤重的闺女,她要回去带孙女,年后不回来了。邓叔孤家寡人一个,早已无亲人在世,便留下来和他们一起过年。

人一走,家里就显得冷清了。不过好在还有个周思,小孩子最期盼过年了,过年就意味着他可以放烟花,收红包,吃好多好多的糖果……

今年就更开心了,因为家里多了一个小叔叔。

说起新年,其实中国地域辽阔,南北方的一些习俗差异很大,例如南方的年夜饭桌上会有八宝饭,北方则是包饺子。

邓叔原是不打算包饺子的,但拗不过周思的好奇心,想想包顿饺子也不错,四人围坐一张桌子,一个和陷,一个擀皮,两个负责包。

周思第一次包饺子,有三角的,有四方的,有破洞的,还有包成馄饨样的,总之形状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

周琦澜包得倒是像模像样的,邓叔夸赞道:“小琦第一次包就包得真么好,难得啊。”

手里包的饺子个头饱满,边褶齐整,还不会开口。周琦澜又包完一个,贴着笼布摆放码好。周乐湛擀皮还不够周思一个人包的,急得催促道:“湛叔叔,你快些!”

饺子皮包完,周琦澜可以趁机偷会儿懒。他看着桌上的饺子,想起了钟既。钟既是北方人,新城也有除夕吃饺子的习俗。监狱每年除夕都会准备饺子,但不是现包的,都是速冻的。牢里最后一年的除夕夜,钟既从厨房弄来一袋面粉,也不嫌麻烦,亲力亲为包了一顿饺子。

白菜猪肉馅的,包了约莫四十来个,钟既在其中一个饺子里夹了硬币,他说谁吃到了,谁来年财源滚滚,大吉大利,寓意福气。

他在那个饺子上做好记号,出锅后,单独挑到周琦澜碗里,“吃吧。”

周琦澜看着碗里唯一的一个饺子,“这不算作弊吗?”

钟既笑道:“什么作弊?这就是为你包的。”

思及此,才发现,这个新年他已经不在新城了。

周思在一旁绞尽脑汁,“还能包个什么样的?”

周琦澜便道:“包个硬币吧。”

“啊对!包硬币!”周思脸上沾的都是面粉,手舞足蹈地说道,“我在电视里看到过!可以在饺子里包硬币,包辣椒,还能包糖包花!”

周思从凳子上蹿下来,“我去拿硬币!”

到了晚上,五花八门的饺子下了锅,周思吃到了包辣椒的,辣得嘴巴斯哈斯哈地满地打滚,连灌了两大杯牛奶,这才勉强压住嘴里的劲头。

带硬币的饺子邓叔吃到了,老人家笑道:“看来来年要行大运了。”

周琦澜吃到了花,周乐湛吃到了糖。邓叔说:“包了四样,一人一个,还挺公平。”

辣得嘴巴通红的周思可不觉得公平,“啊,怎么就我吃到的辣椒!我想要你们的,我不要辣椒,真的辣死我了!”

家里有一个周思,这年过得确实热闹不少。

到了除夕那一天,周琦澜将一早准备好的红包塞到周思兜里,周乐湛和邓叔也各准备了一个。晚上,一家人坐在客厅看春晚,郑姨打来电话,告诉周思,她藏的红包在电视机后面。

算上从电视后面翻出来的那一个,周思手里的一共十个红包,小财迷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了,“好多呀,我是个小富公了!小叔叔最大方,给了我七个!”

原本闹着说要守岁的周思,还不到十点第一个睡着了。夜里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万家灯火,除旧迎新,爆竹声不断。

周乐湛扛起周思去到院里点仙女棒,周思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晃着手里的小烟花。这是周思要求的,一定一定一定要在十二点叫醒他。

周琦澜望着天边绚烂的烟火,周乐湛牵起他的手,十指紧扣,“小琦,新年快乐。”

除夕过完,正月里该是忙着走亲戚的。不过周琦澜没什么亲戚,也就省了出门拜年,周乐湛也不再接手生意上的事,所以也没人给他们拜年。

年后他们就要离开这里了,周乐湛已经在那边找好了房子,帮周思安排好进一所国际学校,等过完十五就走。

初十这天,家里来了一位远客。

周琦澜坐在院中晒太阳,钟既就站在门口,隔着铁门栈栏,恍惚间,好似又一次地遁入梦境,两厢遥望。别墅周边的十余个便衣保镖闻声聚集,只等命令行事。

邓叔打开门,请他进来。听说是来找周琦澜的,热情地邀他入座,又回屋泡了壶茶。周琦澜回来至今,还从未有朋友来拜访。

周琦澜合上书,“邓叔,起风了,带周思进去添件衣服吧。”

“诶,好。”邓叔领着周思进屋,周思好奇地一直回头张望。

冬日的院里冷清,枯木萧条,钟既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

周琦澜围着炉子煮茶,眉眼低垂,微笑道:“好久不见。”

周琦澜头上的青茬长长了些,不再是劳改犯的发型,“你怎么来了?”

“早听闻你出狱有段时间了,知道你住这,特地来看看你。”钟既面色孱弱苍白,这几日天气回暖,他却裹得严实。

茶水咕嘟咕嘟地冒泡,周琦澜听着茶水沸腾爆破的声音,问:“你说过要送我出狱的,你食言了。”

钟既脸色苍白的不像常人该有的肤色,“抱歉,遇上些事。”

所以是因为事情耽搁了没有来,还是他根本就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