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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客(29)

作者: 半缘修道 阅读记录

陈霜华一边站着,也去看陈岁云的神色。

陈岁云只是笑,不搭话。

天色渐晚,韩公馆里,韩龄春与韩璧君在下棋。韩璧君想下西洋棋,但是韩龄春坚持要下围棋。

“你跟父亲真是越来越像,”韩璧君道:“明明在国外待了那么久,怎么越活越老派。”

“在外待的越久,越能明白父亲的智慧,他思想深邃,处事果决而有魄力。你能学到他的一分本事,就足够你过得很好。”韩龄春心不在焉地摆弄手中的棋子,“他只是不适合做父亲。”

韩璧君不能苟同,她瞧着韩龄春总是看向落地时钟,便奚落道:“门禁这点跟父亲也像,不过以往都是父亲等着教训晚归的你。”

韩龄春修长的手指捏住一枚黑子,“你提醒我了,该给他设个门禁。”

韩璧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把他管的这样严,怎么就没想过给他赎身?他跟了你,你再管他,不就名正言顺了?”

“你有没有脑子,”韩龄春撩起眼皮子看她一眼,“陈岁云是自己出来做生意的,我向谁赎他?”

“那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这五年,他也没有别的客人不是?”韩璧君道:“五年,表姐都离两次婚了。”

韩龄春不说话,只看着棋局。

韩璧君眼珠子转了转,道:“哦,是他不愿意。”

韩龄春抬眼看了看韩璧君,问道:“你给陈玉华写的信,他回你了吗?”

韩璧君撅起嘴,不说话了。

恰在这个时候,陈岁云回来了,他把大衣脱给佣人,接过韩龄春递来的茶,在韩龄春身边的沙发上坐下。

“外面冷不冷?”韩龄春道:“天都黑了。”

韩璧君看了眼韩龄春,也不知道这两句话,那句才是他想说的。

陈岁云没察觉,道:“陈兰华要给自己赎身了。”

说起这件事,他有些唏嘘,“虽说是件好事,但好歹大家一块朝夕相处这么久了,他要走,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

陈霜华也是因为这个,后半晌都怏怏不乐。

韩龄春交叠着双腿,坐在单人沙发里,“他不是跟那个赵谦很要好吗?我还当他跟了赵谦呢。”

“我看他对赵谦没那个意思。”陈岁云道。

韩璧君在意的是另一件事,“陈兰华的赎身钱要多少?”

陈岁云比划了一个数字。

“八千?”

“八百。”

“不公平!”韩璧君恨恨地锤了一把抱枕,“凭什么陈兰华只要八百,陈玉华你就要我一万。”

陈岁云优哉游哉道:“因为我乐意。”

韩璧君气的又锤了抱枕一拳。

陈岁云乐了,捧着茶杯喝茶。

韩龄春又吃掉韩璧君两个子,韩璧君咬牙切齿,我让你们都欺负我。

“岁云先生,”韩璧君起了范儿,笑问他:“当年你师父去后,也没人管你做不做生意了,你怎么就没走呢?”

陈岁云愣了愣,笑道:“你猜猜?”

韩璧君不猜,看了眼韩龄春,笑得志得意满。

韩龄春面色沉了下来,冷冷地看了眼韩璧君,“你该去休息了。”

韩璧君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意识到自己的玩笑或许戳中了韩龄春的忌讳。她也没敢多说话,起身上楼了。

陈岁云见状,劝道:“她年纪还小,说话没有个分寸,究竟只是开玩笑而已。”

韩龄春转头看向陈岁云,目光幽深。

陈岁云顿了顿,“怎么?”

“容祯行事横冲直撞,韩璧君说话没遮没拦,你都可以一笑置之。”韩龄春注视着他,“年轻人做的错事总是可以被原谅的,是吗?”

陈岁云呼吸一窒,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韩龄春伸出手,抚上陈岁云的脸颊。他凝望着陈岁云的面容,在安静的夜里轻轻叹息,“要是所有年轻人都能被原谅该多好。”

陈岁云低垂着眼眸,甚至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他想起韩璧君的问题,为什么没有在白海棠死之后离开长三堂呢?

因为那时候还没死心,还觉得能等到一个人。

第23章

一缕阳光透过窗子,洒在馥郁温柔的粉杜鹃花上,花瓣透着光,格外漂亮。

这是三楼的花房,圆弧形的一面墙全部以玻璃窗封上,阳光从早到晚,充满整间屋子。

窗前有一张黄梨木的美人榻,陈岁云俯卧在上面,穿着雪白的对襟短衫与长裤,真丝的布料轻轻地裹着他的身体。

韩龄春站在一边,正在调试颜料。他轻轻拍了拍陈岁云的脚踝,陈岁云打了个哈欠,坐起来把上衣的扣子解开,露出光裸的肩颈,手臂和脊背。

陈岁云骨肉匀停,他趴在美人榻上,脊背的线条十分流畅漂亮,裤子的裤腰松松挂在胯骨上,一截细腰就那么一丝不挂的露出来。他的皮肉漂亮,雪白的皮肤上微微透着血色,一到激动的时候整个身子都变成了粉的。

韩龄春端详了许久,慎之又慎,将第一笔落在了腰窝上。

冰凉的颜料触碰到皮肤,陈岁云打了个哆嗦。

“别动。”韩龄春懒散地声音自身后传来。

陈岁云没说话,但心里在骂他。

看着人模狗样的,花样真不少。

韩龄春要在他背上画下那株粉杜鹃,他坚持说粉杜鹃被陈岁云浇水浇坏了,活不到过年,所以要趁粉杜鹃开的正好的时候把它的样子画下来。

在陈岁云背上作画,以前也有。不过年轻的韩龄春没有这样的闲情雅致,他更倾向于用吻痕掐痕来构图,还要挨陈岁云抓几下。现在的韩龄春显然为自己找到了更多的乐趣。

两人背后,有一面大镜子。陈岁云只需稍微歪一歪头,就看得见镜子中的自己。粉杜鹃是好看,画在人身上,漂亮地趋至糜艳。

白海棠身上有一副蝶穿海棠的刺青,在抛却这样的刺青带来的的情色意味后,陈岁云不得不承认,那幅海棠花是真的好看。

他原来也打算学着白海棠在身上刺几朵花,陈霜华陈兰华等人都要刺,也算陈家书寓一大特色。直到有一天,陈岁云被绣片子上的绣花针扎了手,他就再不想这件事了。

韩龄春听过他的想法,找人调制了一种可以在皮肤上保持半个月的颜料,如此就可以用颜料代替刺青,还能常换常新。

清晨的阳光正好,花房里又那么暖和。陈岁云打了个哈欠,在阳光里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身上画笔的触感变成了温热的手指,在腰上游走。

陈岁云抬手拍开韩龄春,“干什么。”

韩龄春笑着拍了拍他的腰,道:“画好了。”

陈岁云从美人榻上爬起来,站着镜子前,拧着身子看背上的画。馥郁如云的杜鹃花挤挤挨挨地盛开在陈岁云腰间,借着皮肤调和出浓淡不一的粉色,真正繁花似锦。杜鹃花的叶子是青色发灰,压住了花朵的轻浮,多了几分写意,像水墨画。

“这要是画在纸上,得多值钱呐。”陈岁云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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