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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马逊女王(24)

“然后呢?”希亚忍不住问。

“闭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苏歌拉娜敲了敲希亚的脑门:“用心去感受,闭上嘴,不要东张西望,索利芒斯,随意些,不要数!手放在第几根肋骨上都没关系,要像渴望她的灵魂一样渴望她的身体——你们感觉到了吗?彼此渴望进入和融合?幸福和安宁?”

苏歌拉娜微笑着退后,这才发现丛林里的精灵们都在注视着这对小情人。

“她就是希亚?”

“亚马逊的公主希亚?”

“啊,据说……”

窃窃的耳语追随着预言的传说,精灵一样热爱流言蜚语。

“苏歌拉娜引导者,我以丛林的名义祝福这对孩子。”一个年迈地看不出年龄的老树妖走了出来,喃喃地说。

“是啊,祝福他们——亚马逊!亚马逊!”

精灵们又开始拥抱旋转起来,他们大声祝福和歌唱着这对恋人,似乎是要抓住那个璀璨华丽的时代的幕布,不让它就此掀开新的一页。

如被感染,不知是谁带的头,河面上的亚马逊人也一起低低唱起那首古老的歌谣——

亚马逊的女儿们,

你们把生含在唇上唱,

你们把死碾在脚尖跳,

你们把不朽编成传唱的歌谣,

你们把永恒当成今夜的舞蹈……

这首歌在亚马逊族人中流传极广,几乎每个人都会唱,此时千百人唱和,声势蔚为壮观。

只是,水面哗啦一动,一道黑影凌波窜出,竟直奔希亚和索利芒斯而去。

“希亚当心!”苏歌拉娜想也没有想,就拦在希亚面前,一手挡住那道黑影。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今夜的灾难?兰戈手一挥,身后一排女战士已经齐齐投掷出了长矛。

大吃一惊的希亚匆匆爬起来,一眼看清楚扑来的黑影,连忙张开双臂向上一挡:“住手!那是秋风啊——”

兰戈皱了皱眉,手里的长矛回旋盘转掷出,后发先至,打在十余枝长矛的中间矛柄上,将手下的长矛一起带回,她走上岸,威严地问:“怎么回事?”

可怜的希亚忽然被从爱河之中拎了出来,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想了想,才伸手去抚mo秋风的头颈,结结巴巴:“我想,是那首歌……那首歌是塞壬最喜欢唱的,或许它听了,想念塞壬……”

“不可能,想念塞壬也不会对你有敌意,希亚,我看这件事我们要报告给女王——伴生兽是与主人灵魂相同力量共享的灵兽……我想,它是感应到了塞壬的情绪。”苏歌拉娜试图表达地婉转一些。

希亚却欣喜若狂:“你说什么?它可以感应到塞壬?那就是说——塞壬回来了,她就在不远的地方!她让秋风来找我!”

希亚象疯了一样一头冲进亚马逊河,向下游奔去。

塞壬那微弱的讯号越来越强,其实如果不是月光大会吸引了亚马逊族人的全部注意力,象苏歌拉娜她们三人,应该早就可以感受到塞壬的求助的。

希亚一把抱住了塞壬——她,她从什么地方而来啊?她的皮肤被海水的盐份浸得红肿,长期缺乏淡水耗尽了她的力气,她美丽的足踝上挂着深海的海藻,柔软的手臂上残留着珊瑚刮伤的痕迹,塞壬看上去,吃尽了千辛万苦。希亚暗自惊心,是的,她听得见,塞壬心里有愤怒!

塞壬万里迢迢地回家,精疲力竭地苦苦呼唤族人,可是,她听见了,她的族人众星拱月一般萦绕着昔日的伙伴,为她祝福,为她护卫,为她歌唱,为她本已圆满的幸福锦上添花——她离去的这段日子里,昔日默默无闻的小女孩,摇身一变,成为了万人瞩目的公主。

希亚含着泪,呼唤:“塞壬?睁开眼睛看看我,你回家了,我是希亚!”

塞壬的眼睛慢慢睁开了,依然是那双墨绿色夺人心魄的眸子,她缓缓开口:“是的,希亚——公主——殿下——”

希亚的脸色,从狂喜转为尴尬,继而变得僵硬。

她们彼此对视,听得见咯吱咯吱冰面碎裂的声音,她们互相问:这段日子里,发生了什么?

身后,苏歌拉娜和星云祭司交换了一个神色,深不可测的。

“回家吧。”兰戈率先开口,女王不在,她们三个就是领袖。

苏歌拉娜想了想:“我的意见是先回禀女王陛下,不过,回家再说也好。”

星云大祭司的嘴闭得很紧,但是脸色已经出卖了她的反对意见。

希亚大叫:“当然先回家,塞壬需要休息!”

三比一,星云祭司很少在没有神的旨意的时候发表自己的意见,于是默默回过头,无语。

“索利芒斯……抱歉,我过几天出来找你。”希亚对远处的男伴挥了挥手,扶起塞壬向王国入口游去。

苏歌拉娜故意落后,回头问:“祭司,预言上说的,会是塞壬吗?”

星云大祭司冷冷:“一个亚马逊姑娘,将会从外族白皮肤魔鬼那里带来背叛和毁灭,我看不出除了塞壬还能说谁。”

苏歌拉娜的目光望向苍穹,今夜月明星稀,瞧不出星辰的轨道:“陛下知道吗?”

星云回答:“当然。”

苏歌拉娜有些激动:“这就是陛下不去寻找塞壬的原因?这对她是不公平的。”

兰戈插话:“苏歌拉娜,智慧的引导者,你认为全族人的命运比不上一个人的?说心里话,我们不是希亚,每个人都清楚陛下的抉择,可是我们都没有进言,不是吗?”

苏歌拉娜没有说什么。

星云平静地开口:“我只是一个观测星辰轨迹的人,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索利芒斯远远观望,他不知道那些人在说什么,但是明显可以感觉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发生了——但是,还有什么比今天晚上更重要的呢?

他的姑娘,他的希亚,他已经得到了。

Act 1 风暴角

昨天深夜,

我曾瞥见

新月将残月拥抱;

船长!船长!

我真担心

会有凶险的风暴。

海波翻涌,生命的伟力在无限度地放大,亚马逊河之畔的一只幼小美洲豹在缓缓长出斑点的皮毛,刚刚张开的眼睛学会了警惕,而与此同时,千百里外的一丛珊瑚正在衰老死去,把暗灰的骨骼留在祖辈的墓岩之上。无数的生命按照千万年来的法则生长呼吸,迈动着缓慢到几乎不可察觉的进化步伐,在以往的亿万年岁月中,它们都是这样的生长着,不曾想过会在某一天,某一个时刻,被一个神奇的物种打破亘古的平衡。

那个神奇的种族,有着这个星球上最为珍贵也最为可怕的好奇心。

早已被风暴侵蚀地陈旧的船帆顽强地贮立在天与海之间,某一个阴云密布的日子,罗盘的指针坚定地指引着未来的方向——归航,远航,再归航。

不出意外的话,梅迪纳的船队将在七个日出和日落之后抵达葡萄牙的里斯本,在瓦尔德兹伯爵的小庄园做一个短暂的停留,然后乘上准备好的马车,进行一次轻松惬意的旅行,回到塞维里亚的老宅去。

在过去的若干年中,象若干有野心的航海家一样,瓦尔德兹伯爵父子已经把经营的重心转移到了里斯本,至于盛开着蔷薇和玫瑰的老庄园里,只有寂静如修道院的安宁,当然,还有一位到了待嫁年龄的小姐,也就是斐帝南念念不忘的心上人,薇娅。

“真像骑士小说里写得一样,年轻英俊的骑士念念不忘心目中高贵的公主。”迭戈远远地望着斐帝南,他衬衣半开,领口里露出结实的胸膛,在海风之中显得分外英俊潇洒。

梅迪纳摇摇头,在淡水比黄金还要珍贵的船上,他看上去也已经和大多数水手一样,狼狈而且粗犷,他低声调笑:“然后呢,两个骑士决斗?活下来的那个娶了我们的妹妹?”

迭戈皱着眉头:“哥哥,我想不明白,斐帝南哪里不如劳瑞那个蠢货,你的话在父亲那里一向有分量,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