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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29)

作者: 自称人类的睡鼠 阅读记录

在她刚刚洗漱完毕的时候,女佣适时敲了敲门,带她去餐厅用早餐。阿加尔不在,而她的父亲正靠在窗台上抽烟,毛皮的长袍下露出的双腿健康有力。

“早上好,米拉。”他看到女孩,顺手掐灭了烟。水晶烟灰缸里已经有了堆成小山的烟头。她的父亲除了神色有些疲惫,他看上去和以前没有任何不一样。

“我让厨房给你做了一些水果酸奶,我知道你在家很爱吃。”他试图挑起话题,“但是塔贡国的牛奶太淡了,或许口感不那么好。”

米拉娜什么胃口也没有,也不想吃什么水果酸奶。她阴沉地盯着他,没有说话。这让男人明显地紧张起来,似乎感到自己很有必要解释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始。

“我想了想,”他说,“昨天我是对你有点太严厉了,你也许想要在这里玩一段时间再回去,毕竟穿越到异世界是一段新奇的经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早点回去,卡尔神父在等你。”

天哪,他居然还没有意识到重点在哪里。米拉娜阴郁地想。

“那个家伙,”她干巴巴地提示,“阿加尔……你是被他强迫的,是吗?”

“什么?”男人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女儿会突然挑起这样的话题。不过出于他面对女儿一贯严肃坦诚的态度,他还是认真回答了:“阿加尔·塔尔马伦是个很过分的家伙,如果有选择的话,我不会和他扯上关系。所以你可以说是他强迫了我。”

“是因为我吗?”米拉娜伤心地问,“因为我你才会从另一个国家独自跑过来,才会被那个坏家伙抓到的!是我的错吗?”

“米拉娜,”大公耐心地解释,“我不会再去以我的标准评判你的选择是对是错,你可能也不太爱听。只是对于我的选择来说,有些价格是必须要支付的。”

米拉娜还想要问问爸爸具体是什么意思,这时候门开了。塔贡国的君王披着一件华美的晨衣走了进来,深蓝色的发辫还是散着的,头上只戴了一顶简易的金冠。他和艾弗拉法大公是截然不同的俊美,似乎也更符合传统印象上的年轻君主,霸道张扬,但远远谈不上贤明。他懒洋洋地坐在了餐桌旁,不太高兴地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大公,似乎是认为后者没有在他怀里双眼迷离地醒来,便是破坏了这个美好的早晨。

“你怎么起的这么早!”他抱怨道,“这样会让我觉得昨天晚上我没有尽力。”

大公点头向他致意,“没有的事,您绝对已经尽力了。”他说。

第33章 米拉娜9

这话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不过阿加尔没有继续深究。他转向了他的契约者,米拉娜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怎么了,小姑娘?”他十分意外。

“人渣!强奸犯!”她大声痛骂。

全场沉默了几秒。米拉娜的心里咯噔一下,为自己一时冲动感到有些后怕。现实可不是愚蠢的霸道总裁小说,她会被杀掉、被责打吗?或者,她的父亲会因此受到更严重的虐待吗?……

然而阿加尔没有发脾气,也没有嘲讽她。虽说和人类签订契约的魔族可以立即掌握契约者的语言,但是在语言是根据文化和使用场景而生的。魔族的语言中并没有和“强奸犯”相同含义又同样具有负面情感的词,只有在魅魔的方言中有类似骂人的话,大概意思是“逃账的混蛋”。

魔君于是将茫然目光投向了身边的更懂得人界文化的艾弗拉法大公。

“她不太高兴,你昨天晚上对我做的事。”大公解释道,好像在解释一个老笑话。

“因为没有带上她?”阿加尔问。(天哪!)

“不是,”大公瞥了一眼绝望的女儿,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嗯,我想是因为,她觉得你强迫我和你发生关系,这对我是一种侮辱。”

“哦——”阿加尔大概明白了,大发善心地给她解释,“你还小应该不懂吧?就是因为他不愿意,所以感觉才特别好啊!况且他早就习惯被这么操了。就像拿走一个苹果一样,虽然不太愉快,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说着,伸手够向了米拉娜面前的苹果。

“没有人能不经允许拿走属于我的苹果!!”米拉娜简直气疯了,死死按住了他的手。魔君瞥了她一眼。金色的眼神中流露出刺骨的寒意和压迫感, 让她情不自禁地松了手。他并非真的想吃一个别人的苹果,只是他想要这么做。他是那种以掠夺和欺凌为乐的恶棍,但是米拉娜奈何不了他。

“你的这个小孩可真有意思。”阿加尔对大公说。他还是强硬地拿走了那个苹果,故意在米拉娜面前大大地咬了一口,得意洋洋地吮吸着果汁,仿佛格外甜美。

大公将自己那份苹果递给了女儿。“如果想吃的话还有很多。”他说。

米拉娜低着头紧盯着眼前的盘子,拼命克制着自己一把抓起叉子扎向那个男人的眼睛的冲动。理智告诉她就算是这么做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要是有胡椒喷雾就好了,准能令那个混蛋吃点苦头,可惜她没有带来。而父亲对此完全习以为常,甚至还能够面不改色地强奸犯坐在同一个桌子吃早餐。他好像完全不生气——既不生气,也不恐惧,甚至对面对这种明显的羞辱仍然气定神闲,米拉娜不知应该感到痛心还是抓狂。她忘不了昨天晚上她所敬仰、甚至暗中爱慕的父亲,像一个国王一样保护着她的父亲,在那个恶棍身下嘶哑着声音求饶的样子。她心中的一小部分碎掉了,又被什么黑色的东西填满。这个世界怎么了?短短几天她已经完全没有了来时的兴奋。虽然那些奇异的花草和动物,充满异国风情的节日,她的父亲,甚至还有昨天以前的阿加尔·塔尔马伦都曾经让她对即将来临的冒险感到既新奇又有趣,可如今这只漂亮的蛋糕被切开了,里面流下的是腐朽的黑色脓汁。

“这是一个原则性问题。”米拉娜艰难地说。“如果你不想做什么事,没有人有权力能勉强你,这样是错的!”

大公投来了困惑又感兴趣的目光,仿佛米拉娜说了什么奇怪的话。这让她又想到了那些救助所里的动物。那些从小就在街头流浪的动物, 习惯了丛林法则、每一天都饱受惊吓的动物,从来不知道还有免费的食物和温暖的住所。米拉娜在教会做志愿者的时候曾经照顾过这些可怜的动物,让它们相信爱是一个艰难又漫长的过程,但并非是不可能的。

“强者应该保护和扶持弱者。”米拉娜努力回忆着,她没听过几次卡尔神父的讲经,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这才是公义和正道。”

“为啥!如果不能随心所欲攫取想要的东西,那努力变强还有什么意义?”阿加尔不以为然,“你会这么说,只是因为你没有体会到权力和力量的好处,你也是‘弱者’之一。”

女孩争辩到:“如果整个社会都把精力消耗在提心吊胆互相争斗上,那么又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