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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平米(24)

作者: 谈执 阅读记录

不……不一起睡了吗?

江淮言简意赅:“你床上,脏。”

啊?段知友下意识低头,自己床单上果然狼藉一片,不但皱巴,还沾黏着各种干涸的液体。他脸红了半晌,喃喃道:“确实……”

江淮正要入睡,迷蒙间听到窸窣声作响,接着身下一沉,有什么东西压了过来,他被挤得贴住了墙,身后是温热结实的躯体。真是讨厌,但他又有点贪恋这种被挤压到一点儿空虚也没有的踏实感,因此没有抗拒。

段知友蹭着怀中人的头发,满足地自语:“我不嫌脏啊,就你睡干净的床?”

两人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手机上的年份变为“2022”。阳光透过窗帘照亮室内,也照亮3号床上两具亲密无间,年轻鲜活的躯体。

夜晚让情欲疯狂滋长,白日则反之。

江淮与段知友背对着背,各自看手机,冷静下来后,都不知道当下该如何与对方相处。许久,江淮清了清嗓子,淡淡说:“还躺这儿是等什么?你床单不洗了?”

“你说的对!”段知友醒来后一动也不敢动,早就僵硬了,这时江淮递了台阶,他赶紧利落地起来,下床洗床单了。

镜子里,段知友看到自己肩颈处留着几道划痕,浅红而纤细,分外暧昧。他生疏地洗着床单,脑海里是做完之后,江淮略显冷淡的态度,别是吃完不认账了吧? “江淮啊。”段知友悠长地唤了一声,听见江淮模糊地应了,他问:“咱们现在,算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江淮已经下了床,只穿了件上衣,走到段知友跟前,靠着水池点燃了一支烟,反问:“你觉得呢?”

他白皙修长的两条腿裸露在空气中,段知友眼尖,看见有浊液淌在江淮大腿内侧,段知友脑袋瞬间宕机,再抬头,江淮似笑非笑地凝视自己。

“那……我总得是你男朋友吧?”段知友被看得浑身发热。

江淮点点头,从善如流叫了声:“男朋友。”

段知友从未料到第一次做人男朋友,是给另一个同性,这滋味……真是挺不错的,他颊边笑窝久久不散,看了眼江淮指间的烟,就开始管人:“哎我说,能别让你男朋友吸二手烟吗?”

“听你的。”江淮目露宠溺。

他扔了烟蒂,走进淋浴间。

热水浇淋而下,雾气之中,江淮的神色并不轻松,他自然是高兴的,可这高兴总被一团惨淡愁云笼罩。现下越是爽快,失去之时越是痛苦,江淮想,他们又能爽快多久呢?

开年后,J大疫情好转,生活渐渐恢复正常,不过为防止反扑,学校仍旧封禁着。陈寻等人约段知友出来吃饭,段知友一一回绝了,他忙着和江淮在宿舍里厮混。

无人打扰,好不快活。可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就该放寒假了。

刚在一块,就得分隔两城,这恋爱谈得可够凄惨的,段知友坐在江淮行李箱上,分外不舍:“你给我也带走吧。”

江淮前一夜被折腾得够呛,这时冷着脸没搭理他,只自顾自收拾东西。

段知友在宿舍没什么东西,自然用不着收拾行李,闲得出奇就滑动轮子,苍蝇似地围着江淮转,唐僧似地念叨叨。

江淮没办法再忍,只能正色道:“别闹,不能带小狗上高铁。”

段知友:“……”

江淮摸了摸段知友的头,说:“乖。”

两人一道走到校门口,段知友看见自己家的车已经等在路边了,便拽着江淮走过去,说要将他送到高铁站。

江淮挣开他,说:“你先走吧,我跟人约好一起回C市。”

段知友警惕:“谁?”

江淮看向别处,说:“高中同学。”

段知友冷哼:“是不是丁哲尧?”

江淮无奈地举起手:“别误会,我和他真是普通朋友。”江淮和丁哲尧家住得近,于是在上大学后,每逢假期都是一道回去。

段知友这能忍?怒道:“他追你你不知道啊?江淮,你不守男德!”

“啧,别乱说。”江淮摸了摸段知友的脖颈,试图安抚他,可对方丝毫不买账,直拉着自己往车边走。

走了几步,忽然江淮感到拽着自己胳膊的劲松了,他抬起头,看见段知友盯着车窗,神色不太好。

他顺着那视线看过去,和车里坐着的老人的目光撞个正着,那是一个穿着西装,气度不凡的老人,江淮礼貌地点了点头,可老人没有回应,只严肃地看向段知友。

“你爷爷?”江淮小声问。

段知友顿了下,没有回答。他和江淮拉开距离,注视了片刻,简单地说:“今天不能送你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冷风涌入两人空出的间隙,江淮微微发愣,半晌后看着段知友,笑着点了头。

第28章 如芒在背

高铁上,江淮目光飘在窗外,面色沉郁。

丁哲尧坐在他身旁,第三次没话找话失败,百无聊赖之下,所幸支着脸,打量江淮侧颜。江淮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只露出鼻尖以上的面容,白皙清隽,看起来很乖,可眼睫下漏出的神光却疏离冷淡,好像对什么也漠不关心。

这样冷清的人,投入进感情会是什么样?丁哲尧有些心痒,这种感觉好像遇到一道新颖难解的数学题,让他兴致勃发。

“看够了吗?”江淮回过头,冷淡开口。

终于肯理人了,丁哲尧正欲说话,却瞥见围巾松散处,江淮脖颈上印有一枚淡红痕迹。

如同雷击,记忆深处某个画面与此刻重叠在一起,丁哲尧愕住,脑海里忽明忽灭,继而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你和他上床了?”他神经质地交叉双手,用力到指节泛白,他压抑着音量,但愤怒难掩。

这话问得好没分寸,江淮语气也不怎么客气:“关你什么事?”说罢,又看了眼丁哲尧,却发现对方眼睛很红,隐有目眦欲裂之感,江淮心中不免诧异,又问:“你怎么了?”

丁哲尧忽然抬头,恶狠狠盯着江淮。

江淮被看得一愣,他没想到丁哲尧的反应会这么大,这个人拈花惹草,滥情成性,江淮以为他追自己是一时兴起,所以并不在意,可看此刻情形,心里不免打鼓。

“丁哲尧,你别告诉我,你对我是认真的?”江淮有些好笑,“你可不是这种人。”

这时,车厢里响起到站提示。C市距学校所在城市不远,只有四十来分钟车程。

丁哲尧神情随之松动,他恢复了常色,扯了扯嘴角,牵出一个玩世不恭的坏笑:“我是哪种人?”

“没心没肺,跟你舅舅一样。”江淮站起身,随他走出车厢。

与此同时,段家的车还堵在城市干道。

宽敞的车厢内气氛压抑,司机看着前方凝滞的车流心中烦躁,可一看后视镜,就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老段总和段知友分坐两侧,前者闭目养神,后者低头看手机看得不亦乐乎,两人打照面就没有话,像两个拼车的陌生人。司机心里犯嘀咕,这是亲父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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