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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醉(37)

作者: 方浅 阅读记录

“那个,”他将手里的花篮整一个儿往陈星洲怀里塞,“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家里煤气没关,我改天再来,帮我跟哥说声,我先走了!”

等他消失在拐角,陈星洲后知后觉,他家都不开伙,哪有什么煤气!

姜一衍扣着袖子上的扣子缓缓下楼,林然一见他嚷道:“衍哥,刚沈小桉上楼找你,你们碰到没?”

“怎么了?”

“我刚看他慌慌张张跑了,差点撞倒门口的花篮,还以为被你气跑了呢!”

姜一衍眉头轻挑,没答他,而是指着吧台上的花,问:“他送的?”

“啊?哪个他?”林然反应了两秒,“哦,你说沈小桉啊,就是他送的。”

他送的花很特别,淡蓝色绣球簇拥着黄色的玫瑰和白粉相间的桔梗,与整个酒馆装修形成鲜明的对比,像是古欧洲冷色调的油画上突然被人泼入了鲜明的颜料,生动,俏皮。

拿起上面的卡片,上面只有八个字,“酒香穿巷,落日长情。”

姜一衍沉思了几秒,走进吧台,取摇酒壶,高脚杯,杯内倒满碎冰,而后依次加入龙舌兰、橙汁,辅以灵魂石榴汁,石榴汁的加入令原本黄澄澄的调酒变成落日时分的晚霞色,最后倒三分之一杯苏打水,一杯落日长情完成。

石榴汁沉底,晚霞朦胧,橙汁加上苏打水与底与分为渐变色,像是太阳永不落。

林然撑着脑袋在旁边看着,“衍哥,刚刚想出来的创意吗?”

“嗯。”

“好漂亮,像落日,又像日出,有点朦胧的暧昧感,叫什么?”

“落日长情。”

于是,当天开业菜单上多了一道鸡尾酒:落日长情。

陈星洲摆好花篮,冲着吧台的表哥嚷:“哥,川子也来了,不过刚又走了,说是家里煤气没关,也不知道搞什么。”

“随他去,喝点什么?”

“你调的这是什么?来一杯。”

姜一衍刚想给他调,又听他说:“哦,刚来的时候碰到之前想自杀的小哥了,就那个姓沈的,他老婆还没回来,孩子病也没好,怪可怜的。”

姜一衍拿杯的手顿住:“他说的?”

第30章 落日长情

“啊,我刚在门口碰到他了,问他老婆找回没,他说没有,还说赶着回家奶孩子,他肯定很爱他的老婆孩子,还挺重情义,这兄弟,能处。”

姜一衍将玻璃杯放回原位,喊林然:“给他随便倒杯水。”

“诶,别啊,不是酒吗?怎么变水了?”

林然耸肩,他也不知道,随便倒了杯店里免费的茶水放他台面,“肯定是你说错话了呗,你看老大的脸色都变了。”

陈星洲仔细琢磨,还是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沈临桉一口气跑回留春巷,黄昏时分,太阳还没落山,朦胧的暮色将青色的小巷染成绯红,但远不及沈临桉的脸颊,红到能灼伤他自己。

不就是看到同为男性的裸体吗?又不是第一次见,上次在他家浴室帮他洗澡也看过,脸红什么!

但奇怪,两次感受完全不一样,这次有种做贼还心虚的感觉,上次坦坦荡荡,只当他病人。

啧,小伙子,你不行啊,你居然对一个男人的身体起了不健康的心思!沈临桉用力摆摆头,将脑海里旖旎的想法甩出去。

时隔大半个月再次开张,酒馆生意前所未有的好,五点到八点翻了两次台,林然忙到脚底生烟,姜一衍一个人负责吧台,酒水单一张一张从打印机飘出来,整个晚上话都没时间说一句。

沈临桉在家整理好下周需要上门的客户订单,看了眼时间,八点,肚子有点饿了,想煮个面,又惦记着惜拾今天的开业,他给自己找了个再去惜拾的理由:“去吃个饭吧,家里只有面,其他什么都没有。”

到了酒馆,个个都在忙,吧台内的姜一衍更是,摇酒壶被他抛的眼花撩乱,跟刷杂技似的。

沈临桉站到吧台前,有点心虚地问:“有需要我帮忙的吗?姜老板。”

姜一衍抬头,搅冰块的手顿了下,原本紧蹙在一起的眉头缓缓放松:“从左边绕进来,过来帮我切水果。”

洗好手绕进吧台,站在他身边,“切什么?”

“柠檬切片,提子对半,草莓对半。”

"好。"

沈临桉才知道女生们也喜欢喝酒,八点过后几乎每桌必点果酒,酒水单还在源源不断的从打印机飘出来,沈临桉帮着将调好的酒与对应的水单贴一起放进托盘,看到好几张桌点的都是“落日长情”,便问:“落日长情是新口味吗?”

“对,”姜一衍手里调着的是一杯冷色调的蓝色妖姬,“落日长情,你写的,能问问意思?”

“落日长恒,陪伴长情,希望惜拾能永远陪着食客们,让他们在深夜有个释放心灵的栖息地。”

姜一衍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八点半小高峰过去,九点稍稍空了下来,姜一衍唤来林然:“过来顶着。”

“好咧!”

姜一衍调完最后一杯酒,依旧是落日长情,林然站在旁边:“老大,错了吧,你刚跟我说的是30ml龙舌兰,可你刚放的是15ml金酒吧?”

“没错,你看着,有事叫我。”

他将刚调好的酒放进托盘,回头搓了把呆呆望着他调酒的沈临桉头发:“别看了,跟我走。”

“哦,来了。”

绕到吧台后,姜一衍将托盘递给沈临桉:“你先上二楼,我的休息室,上去等我。”

沈临桉今天好像不懂“拒绝”两个字怎么写,又或者说他温柔又不可抗拒的声音令他迷失自我,乖乖接过托盘,端着那杯落日长情上二楼。

推开休息室的门,一张小小的单人床,一张之前大厅淘汰下来的方桌,两张凳子,开了半扇的窗,下午只注意姜老板的裸体,没在意房间环境,沈临桉将那杯落日长情放在桌上。

有点无聊,楼下悠扬的音乐声一阵一阵飘到二楼,有种近似催眠的效果。

厨房这会儿没那么忙了,江又东和另一位新招的师傅并排蹲在后面抽烟,师傅悄悄问江又东:“老板做的是什么?这周菜单上好像没有。”

“虾仁烩面,”江又东说:“非卖品。”

“啧啧,老板挺会吃啊,也舍得吃,那虾仁不是用来研究新菜的吗?昨天说的龙井虾仁?”

江又东吐了口烟圈:“不是老板吃,行了,我进去了,你慢慢抽。”

姜一衍端着一大碗虾仁烩面上二楼,休息室门没关,沈临桉趴在桌上,脑袋枕在手臂睡的正香。

他应该不知道灯按一下是柔光,按两下才是暖白光。

柔黄的灯光洒在他身上,完美诠释着什么叫做“触动心底的柔软”,姜一衍放下面,抬手轻轻蹭了蹭他脸颊。

沈临桉在睡梦中只感觉一道温热的触感落在脸颊,迷糊中转了个头,嘟囔:“别闹,困。”

“别睡了,吃点东西送你回家。”

“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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