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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醉(49)

作者: 方浅 阅读记录

“那个,他有女朋友吗?”

林小柯问这个问题时姜一衍挑了下眼皮,有意无意的看了林小柯一眼。

“没有,朋友都没几个,他孤家寡人一个。”

林小柯全然忘记了她老板还在桌上,又问:“那他平时都干些什么呀,喜欢吃什么,玩什么?”

周惜云往一边挪了挪,“你问这么清楚,是想追我桉哥吗?”

林小柯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只是认识他很久了,他之前总从我们店门口过,有时候很晚了一个人坐在我们店门口躲雨,一直觉得他人挺好的,有次我下班晚,走留春巷,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吓得赶紧小跑,回头时看见他停在巷子口,拿手电筒替我照着巷子里的路,一直等我穿过小巷他才开始走,开始我没反应过来,后来才知道,他以为我害怕,不敢继续跟,替我照着路让我先走,没有想追他,就是好奇。”

“他喜欢赚钱,喜欢工作,平时就工作啊,赚钱啊,有订单的时候接单,没有跑腿,发传单,什么工作都做,现在有一份正式工作,但也接订单,总之,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有时候一天就睡三四个小时。”

姜一衍本想上楼把空间留给俩个女孩子的,听到这里又坐了下来。

“这么拼啊,现在好少年轻人这么努力了,你说他孤家寡人,那还这么拼命,钱是赚不完的。”林小柯说。

周惜云捧起茶喝了一口:“没办法呀,他欠了很多钱,他爸爸和弟弟都因为生病过世了,他妈妈自杀了,还有一个奶奶在养老院住着,每个月要花很多钱。”

林小柯听得好一阵唏嘘。

姜一衍端起茶杯的手滞在半空,脑海里闪过沈临桉的笑脸。

第43章 牵挂

周惜云离开后姜一衍又回到后厨,处理鱼肉时差点割伤手,他好像……对沈临桉过度关注了,甚至开始担心他,想念他。

不过两天没见,像是隔了一个世纪。

这不是个好兆头,每一个离他太近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可那人太容易令人牵挂了,将鱼翻了个身,强迫自己不去想。

年二十七,店里忙着盘点,沈临桉在蹲着记完最后一件货品数后猛地站起身,瞬感天旋地转,脑子像是被一只手抓住转了360度,有种头脚颠倒位置的感觉,忙又蹲下,头一歪撞到旁边货架。

货贺另一边的贺子沫听到声音探头查看:“怎么了?撞到头了?”

看见倒在地上的沈临桉,贺子沫慌了神,扔掉手里的活儿跑过去:“桉哥,怎么了?”

沈临桉强忍住想吐的冲动,头靠着货架没敢动:“没事,可能低血糖,坐会儿就好。”

“那我去给你拿糖。”

糖吃下去并没好转,还是晕,恶心,想吐,而且不能动,稍稍一挪脑袋,胃液直往喉咙返。

贺子沫想扶他起来,几次都没能成动,一碰他,他就想吐,在地上坐了好半天,坐到贺子沫急得都快打120了,他才强撑着站起来,撒慌道:“不用麻烦,我家里有药,老毛病了,帮我叫辆车倒是真的,我回家休息下就好。”

“要不我给表哥打个电话吧,让表哥来送你。”

“不用不用,这点小事不要麻烦老板,帮我请个假,我真的得回去躺了。”

用巨大的毅力撑上车,司机见他靠在后座,连问几声:“小兄弟,没事吧?”

“没事。”

“你这看着不像没事的样子啊,用不用送你去医院?”

“不用,你把我放在留春巷巷口就好,谢了。”

司机大哥是个好人,到了巷口见他半天没挪下车,帮忙将他扶回了小院,周惜云刚好在门口晒衣服,见状忙将他接过去扶上楼。

“桉哥,你这是怎么了?”

“低血糖吧,别管我,我睡会就好。”

“那行吧,有事叫我。”

应该是低血糖吧,他自己也不确定,总之就是晕,想吐,不能动,一动就想吐,周惜云刚走,他吐了个天昏地暗。

偏偏意识清醒,窗外鸟叫声听得一清二楚,就是身体不能动,仿佛灵魂跟身体分了家。

就这么躺着,一直躺到天黑,完全没好转的迹象。

电话响了好几次,放得远,够不着,也起不来,像是濒死前的鱼,孤零零的躺在沙滩上,即将被太阳带走生命。

脑海里出现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关于父母亲人的,关于身后事安排的,其实也没什么好安排的,孑然一身,说不定死了还得麻烦警察叔叔通知堂哥一家,早知道写个遗书了,只知道写遗愿清单,倒还真没想过哪天要是真的死了该怎么处理。

此刻最不敢想,又一直往脑海里钻的是姜一衍。

刚刚还能摸到手机的时候应该给他打个电话,或许自己就要死了,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挺可惜的。

不,还是算了,让他看到自己临死前的一幕未免太残忍,如果能写遗书就好了,想留给他一句话:多吃糖,多笑,常开心。

从前陪父亲去所谓的“神医”山庄抗癌,那里一个阿姨就是这样死去的。

躺着不能动,一直吐,先是吐水,后面吐血,最后被抬去医院,听说半路就停止呼息了。

就这想着,天黑了,周惜云上来敲门:“桉哥,桉哥,我煮了粥,你要不要吃点?桉哥?不在吗?什么时候出去了,灯也没开,还真是出去了吗?”

他能听见敲门声,也应了,明明很大声的回她:“我在家,我在!”

可周惜云听不见,她又下楼了。

不能动,就连想翻个身都不行。

黑暗如期而至,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一夜醒数次,手机一直响,短信声,电话声,又在焦急再次入眠,迷糊中似乎还听见了姜一衍的声音。

大概是做梦吧,老话不是说了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最相见的人通常会在梦中出现。

天亮了,还是不能动,没死,也没感觉到活着,不饿,不痛,就是晕。

他在心里把他所知道的癌症名词挨个儿往他的症状上套,好像每一项都附和,而且是晚期,随时会死的那种。

应该到中午了,太阳从床移到了桌角,还是不能动。

姜一衍盯着手机,昨天给沈临桉发的信息一条没回,本想问问他有没有特别想吃的菜,提前备料,一直没等到他的回复。

到了十二点经过便利店,在外没看见他的身影,特意进店,还是没见他,只有一个男同事在店,同事只说他请假了,具体什么原因不清楚。

又匆匆赶往留春巷,深夜小巷寂静,周大爷一家早已入睡,沈临桉家没开灯,在门口打他电话,隐约听到他的电话在屋里的声音,不明显,时有时无,接着唤他名字,都没得到回应,想来应是不在家,或许去他大伯家了。

今天年二十九,店里活儿多,备料、排班,什么都都等着他处理,偏偏越想静心越容易心绪不宁,总感觉沈临桉出了事。

一直忙到下午两点,沈临桉还是没回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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