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余醉(63)

作者: 方浅 阅读记录

弟弟说:“哥,等我长到你这么大,你是不是就愿意带我玩了?”

“才不会,你永远长不到我这么大!”

一语成畿,弟弟永远长不大自己这么大。

沈临桉抱着弟弟的宝贝,眼泪落在画上,晕出一大片悲伤。

弟弟生病的第一个下雪天,他推着弟弟坐在屋檐下看雪,听弟弟说想去大理看花,想去江南看月,想去三亚看海,想去川藏吹草原的风,想去长白山看终年不败的雪。

姜一衍陪着他,一直坐到日落,余晖洒落地面,将所有哀伤掩盖,沈临桉抬头看天,仿佛看到弟弟的笑脸出现在云层。

他站起身,抱着时光蛋,轻声说:“走吧。”

弟弟只希望他活得开心,那就带着弟弟的希冀继续活下去吧,去感受那些他没来得及看的风花雪月。

他们在第二天返回怀杨县,飞机上沈临桉全程抱着弟弟留给他的东西,仿佛那样离弟弟近一点。

下飞机,江又东过来接的,车上有店里急需的货品,先将车开回惜拾,沈临桉被姜一衍拉进店,半强迫的要求他吃下半碗面。

依旧坐在靠窗的位置,风景如故,音乐悦耳,什么变化都没有,一切都很美好。

一直坐到惜拾打烊,沈临桉才发现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花瓶,瓶子里插着一支淡雅的海芋百合,香气柔和,不知不觉中抚慰着沈临桉的心伤和自责。

起身时发现只有他坐的3号桌有海芋百合,其他桌连花瓶都没有。

向姜一衍道别,姜一衍拉住他:“等等,我锁门。”

沈临桉以为他是要送自己回家,不想他的意思是带沈临桉回他的家。

在姜一衍的坚持下,沈临桉跟着他往月琴湾赶,姜一衍没有开车,骑着店里的小电驴载着他,夜风微凉,沈临桉眼睛痛,又累,看着眼前高大的背影,虚虚靠过去,缓缓闭上眼。

前面姜一衍从后视镜看到他的动作,故意一个急刹车让沈临桉靠上他后背,说:“抱紧我。”

沈临桉依言抱住他,小声说:“我已经没那么难过了。”

“嗯。”

“衍哥,能给我唱首歌吗?”

姜一衍轻咳一声:“我五音不全,不会唱歌。”

沈临桉靠在他后背,感受着他说话时后背振动的频率,语气略显撒娇:“可是我想听你唱歌。”

前面沉默数秒,随着他后背再次振动,浑厚低沉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要想妈妈,声声我日夜呼唤,多少句心里话,不要离别时两眼泪花,军营是咱温暖的家,妈妈你不要牵挂,孩儿我已经长大,站岗值勤是保卫国家,风吹雨打都不怕……”

沈临桉听着泪流满面,在姜一衍歌声落下时说:“我知道这首歌,《军中绿花》,我爸以前经常唱。”

“嗯。”

一路上都是姜一衍低沉的歌声,一寸一寸抚平着沈临桉的心伤。

上楼,沈临桉被安顿在客房,姜一衍刚躺下,沈临桉抱着枕头出现在门口:“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姜一衍往里侧移,“过来。”

躺在床上,很安静,没人说话,姜一衍很轻从后背环抱住沈临桉,慢慢拍打他手臂,给予他无限安全感。

第56章 大哥是……下面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眼睛差点睁不开。

迷糊中喊了几声“衍哥”,回答他的只有八哥的学舌:“衍哥,衍哥,衍哥!”

洗漱完出来,正好碰上拎着菜回来的姜一衍。

“醒了?早餐准备好了,饿了就去吃。”姜一衍说。

“现在不饿。”

姜一衍将菜放冰箱,沈临桉职业病发作,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活儿,“我来吧,绿叶菜得先处理下,先吃绿叶菜,肉类单独放密封袋,不然会串味。”

“你来,我得去工商部门处理点事,中午回来,你今天请假吧,在家休息,午饭等我回来做。”

“不用请假,吃完早餐就去上班。”

姜一衍从冰箱取出冰块,倒进纱布,敷在沈临桉眼睛上方,“眼睛肿得看不见缝,小心出门看不见台阶。”

一句话逗的沈临桉笑出声,“好吧,听你的。”

确实挺丑的,刚照镜子也被自己红肿的眼睛吓一跳,请一上午假,下午再去吧。

姜一衍出门后沈临桉继续补觉,屋子里安静下来根本睡不着,想起之前的计划,打开某医院公众号,挂了个全身体检号,约好一周后体检。

睡不着,索性起床打扫卫生,打扫书架时架子最顶层的两本书掉下来,夹在书里的旧照片旧报纸散落一地。

捡起一看,第一页是一则警方通报,大致内容是警方追捕一犯罪嫌疑人时,嫌疑人挟持一三岁男童,一位正在休假的民警为救男童,开着车与犯罪嫌疑人展开激烈追逐,追至一高架桥,犯罪嫌疑人将挟持的男童放置高架桥边,与之追逐的民警见状停车飞奔救男童,犯罪嫌疑人乘机将民警所停车辆撞至高架桥下引起爆炸,遗憾的是车内乘坐之人正好是那位民警父母。

报告中没有明确民警身份,连其父母身份也只用“姜氏夫妇”四字带过。

“也姓姜啊。”沈临桉自语,只当是巧合。

将报纸和书本放回原位,沈临桉继续打扫,他不能让自己闲下来,奶奶和大伯都不在了,现在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只有还债和赚钱了。

或许还有姜老板,万一哪天自己真的死了,姜老板一定是最难过的那一个。

姜一衍回来的很快,带回一束香雪兰和一身湿意。

“外面下雨了吗?”沈临桉说着打开阳台门,还真是,细雨芬芬,一直脚步匆匆,忽略了春天早已悄然而止,春雨细扬,阳台的几盆绿植也在不知不觉中高了许多。

“下了,花给你。”

“送我的?”

“送”和“给”,对姜一衍来说一个意思,反正都是要交给沈临桉,希望他收到花能开心一点。

“你喜欢吗?”姜一衍问。

“喜欢啊,以前我妈妈特别喜欢鲜花,可她又觉得买花浪费钱,尤其是民宿生意不好那段时间,她几乎从不买花,我爸总是在不经意间给她买花,出门买菜,买水果,就算是出门扔个垃圾,回来都能带回一捧鲜花,然后骗我妈,说才两三块钱,我妈总是一边抱怨他乱花钱,一边愉快的找花瓶。”

姜一衍静静听着,听他讲完才说:“我这里没花瓶,明天我从店里带一个回来。”

沈临桉拿起桌上喝了一半的瓶矿泉,“你帮我拿着花,我去剪个花瓶,好花确实需要配好瓶,但是没有花瓶的花依然散发香气,我喜欢的是花,不是花瓶。”

他小心地将花放到姜一衍手中,姜一衍开始后悔没早点送花给他。

细细打理花枝,将多余的叶片的枝杆修剪掉,放进简陋的花瓶中,沈临桉总算露出了这些天第一个笑容。

上一篇:24平米 下一篇:爱神的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