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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醉(88)

作者: 方浅 阅读记录

江又东心里直乐,这小笨蛋,还玩心眼,行啊,玩游戏不管,游戏里配对不行,不骂,可以打屁股,至于第三嘛,以后再议。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从仓库出来,林然嘴角直往天上咧,一撞到姜一衍,林然僵住,两眼一闭,直接装晕。

姜一衍踢他脚,“装死没用,说吧,仓库怎么回事?”

林然指着江又东,什么爱情,什么男朋友,什么对象,关键时候用来顶包最好使,“怪他,今晚他又骂我,不给我留饭,还说我除了他身边哪儿都去不了,我这才来睡仓库的,老大我实在太饿了,就煮个泡面,谁知道会起火……”

“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罚你,店里做了多少次消防演习,你白学了。”

“老大对不起,我现在,马上去收拾仓库。”

“还有,消防手册默写五十遍,后天给我检查,另外,这月工资没收。”

林然低头,小声说:“应该的,我差点把店烧了,我知道错了。”

江又东跟着认错:“老大,我也有错,我不该骂他,他一直贪玩,又不是一天两天,我太心急了。”

作为大嫂,沈临桉总在关键时候发挥作用,“好了好了,虚惊一场,人没事就行了,一起收拾仓库吧。”

差不多天亮才收拾妥当,沈临桉累得直捶腰,姜一衍笑着替他擦鼻子上的汗,“你比我这个老板还要卖力。”

“那不然呢,你的就是我的,你自己说的。”

“嗯,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自己的。”

姜一衍发现沈临桉最近背着他有了小秘密,还对他撒谎。

上周的一个下雨天,姜一衍打电话问他在忙什么,他说在公司给新员工培训。

姜一衍挂完电话出门,下雨惜拾不忙,想着去公司找沈临桉,刚出小区,陈星洲打来电话,问他:“哥,你跑东街来了?”

“嗯?没有。”

“那我刚刚见鬼了,我在执勤,看到你车在东街。”

“车是临桉在开。”

“嫂子啊,嫂子跑来东区干什么,这边又脏又乱。”

姜一衍不想他一直问,说:“过去做业务。”

那天晚上他再次问沈临桉,问他今天忙些什么,沈临桉还是说一天都在公司。

可他的鞋底尽是淤泥,家里到他公司这段路开车,基本没机会踩着淤泥,只有东街那边长年施工,随处可见坑洼淤泥。

但姜一衍没有揭穿他,帮他把鞋洗干净放一旁。

昨天,沈临桉大清早出门,跟他说出门做客户,姜一衍问他最近有没有身体不舒服,有没有去医院。

沈临桉愣愣地,说没有。

姜一衍担心他,总是有意无意想起刚认识他时他满大街找可以寻死的地方。

同样,昨晚又在他鞋底看见淤泥,昨天没下雨,市区不可能有淤泥,只能说明他又去了东街。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今早,姜一衍终于忍不住跟着他出门,甚至在想沈临桉会不会误入传销组织。

今天天气很好,他看着沈临桉出门,从家里带出来的一根火腿喂小区停车场的一只流浪狗,不过小狗没吃,嗅嗅走开了,开车前他拿毛巾擦后视镜,擦完从他的工具包拿酒精棉擦拭,最后还哈了口气才满意的上车。

姜一衍提前一天租好车,跟在他后面完全没被发觉。

还是一样,他出小区往东边拐,一路跟着他到东区,看着他进一家鸽舍,那间鸽舍在东街开了十多年,以前还在警局的时候专门了解过,那是一处训练鸽子的营地,通讯鸽、竞翔比赛鸽都由营地负责训练。

姜一衍没跟进去,沈临桉有他的爱好他的私生活,只要不是违法违纪,不是传销诈骗,有点爱好无可厚非。

6月,姜一衍最不想面对的一个月。

6月9日父母忌日。

往年这一天他都会把自己关在书房待一整天,不接任何人电话,不吃不喝,直到那天的精力耗完。

今年不一样,沈临桉提前半个月提醒他6月9号上山祭拜。

6月1日起,家里每天会飞进两只白鸽,有时落在阳台栏杆,有时落在花枝,若是门没关,它们会飞进客厅,总是两只一起,待几分又飞走。

沈临桉有意无意的给姜一衍讲故事,说是逝去的亲人会以各种形态回来见他们最重要的人,常见的有蛇,蝴蝶,白鸽。

然后又小声说:最近家里总是来白鸽,不知道是我爸妈来看我,还是叔叔阿姨来看你。

说完又改,改成:应该不是吧,我爸妈会带我弟,应该飞来三只鸽子才对。

后面的话不用说,姜一衍自然也知道他想说的是“应该是叔叔阿姨回来看你了”。

姜一衍总是摸摸他的头顶,不接他的话。

9号一大早沈临桉出门买鲜花、白酒、鸡、鱼、肉,回家做好后强行打开书房门,催姜一衍出门。

今天天气不好,太阳被乌云遮住,沉重压抑。到公墓山下,沈临桉从背包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姜一衍:“这个,给你。”

是一个本子,一个外皮已破损,又被粘好的本子。

姜一衍手有些抖,那是父亲的本子,父亲喜欢把家里大大小小的事记上去,人情事故,送多少礼金收多少礼金,各种纪念日,统统记在本子上。

“你……”他想问沈临桉从哪找到的本子,自从父母出事后他再也没回过从前一家四口住过的老房子,姜惠跟他一样,也从没去过,偶尔陈星洲会过去看看。

姜惠是怕睹物思人,他是愧疚不敢去。

沈临桉知道他要问什么,“星洲带我去的,家里已经打扫干净了,床单洗过晒过,沙发垫也洗过,门口的地毯实在太破了,换了一个颜色差不多的,你随时可以回家。”

姜一衍眼眶发热,翻开本子,父亲的笔迹厚重,上面记着他跟姐姐的出生日期、哪天会抬头、哪天会坐、会爬、会走路、上学全都记在本子上。

自姐姐外出上大学,后面几页记录的都是关于姜一衍的。

“今天儿子正式入伍,看着胸口戴着大红花的儿子,激动,又难受,舍不得。”

“收到部队寄回的‘优秀士兵’奖状,我跟老伴抢着看,老伴睡觉都舍不得放下,放在胸口睡,欣慰。”

“儿子退伍了,希望儿子能顺顺利利过完一生。”

“这小子,学他爷爷,跑去当警察,我跟他妈虽然担心,但还是尊重孩子选择。”

“姜一衍从‘优秀士兵’变成‘优秀警察’了,开心,更多的是担忧,最近他总受伤,每次都不说,孩子他妈心疼的直掉泪。”

“姜一衍今天追捕罪犯时又伤受了,他的爷爷也是在执行任务中牺牲的。”

一直翻到最后一页,那是一封信,父母写给他的信,一封他从未看过的信。

“亲爱的儿子,又一年除夕,我跟你妈准备了满满一冰箱你跟你姐姐喜欢吃的菜,你姐嫁人了,初二才回来,你跟去年一样值班,距离上一次见你已是三天前的事了,你值完班匆忙回来洗澡完衣服,接了通电话又匆忙赶出门,你妈特意给你包的包子还没来得及带上,你妈妈追到门口举着包子站了很久,不过没关系,等你回家再给你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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