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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病娇后迎来修罗场(181)+番外

她见澹雅的情况越来越糟,便道:“你身上……有堕魔的气息,所以一旦魔气入侵,比起寻常人扎根更稳,也流速更快。”

换而言之,就是他这人的体质受过感染,是易魔体质,有着成为魔修的天然潜质。

澹雅虽然不是魔族,但显然他曾跟魔物一类长久地待过,所以他的灵力运转时便对魔气的排斥不够顽强,这话拿近墨者黑说得透,因此她想将其一次性抽离拔除更为艰难。

毕竟“一厢情愿”,比不得“两向奔赴”轻易。

另一方面是顾君师担心再耗下去,澹雅不入魔,不改魔修便会被魔气给吞噬成一具干尸,迟早支撑不下去。

澹雅从一开始的汗如雨落,到现在全身寒冷发颤,面色枯白泛青,连一开始痛不欲生都没有力气去感应了,这种气若游虚的状态就像是人濒临死亡时全有的感知与精气被抽离。

“我、我不能死……”

担心他痛时会使劲挣扎,他的四肢都被黑雾锁定住了,喉结处也有一道黑雾似绦带缠绕了一圈,他动不了,也喊不出声,他眼皮半落半垂,湿濡未干的睫毛,眼神努力对焦,极为用力接近凶狠地盯着她。

这是他第一次彻底没有了那副端正斯文假仙的面貌,展露其尖锐刻薄本性的一面。

但顾君师却看到了他在害怕。

是害怕死亡吗?

是,也不全是。

他就像一个不甘坠落深渊的人,死死地半吊在悬崖处,手上牢牢地抓着一块岩石不肯放手,明知道已经没有力气攀登上去,却又不肯放弃一丝希望。

顾君师静静地对视着他的眼神,倒不觉得他在发狠,反而觉得他是在跟她祈求或……撒娇?奇怪的想法自脑海中一闪而过。

“你不会死在我手上。”

别的她不敢保证,但保他一命对她而言并非难事,她另一只手伸出,掐开他闭合的嘴唇,她将面容凑近,张开了嘴。

澹雅原本用力的眼神随着她呼吸的靠近,而慢慢回缩发怔,指关节收拢攥紧。

一道比之白色更为纯净的黑气流入他的口腔,再从口腔处灌入其身体内,这是顾君师从气海输送了一些本源之力进入澹雅的体内,为他固元保本。

这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他被魔气快吸干的身躯充盈了起来,凹陷的两颊平复——而趁着现在的澹雅身体处于平衡之态,顾君师眼神徒然一变,平静的湖面掀起了波澜,衣袂浮空翻飞而起。

她不再小打小闹,那幽暗的死气转化为中性无阴无阳的冥力顷刻注入,它就像俯视渺小之物一般追击着逃蹿的魔气,它就像猎犬抓兔子,一路带着戏谑与残忍追逐……直到咬断了它的脖子。

最终,她的力量锁定住全部的魔气,如收网般将笼罩的魔力尽数抽扯而出。

一道汹涌膨胀的黑气疯狂吐纳而出,它带着一股邪冷的凶悍之意,朝着顾君师撕咬而来,只可惜,藏着躲着时它不是顾君师的对手,现在暴露出来,叫着恨着,依旧只是她眼中的完蛋玩意儿。

她一掌扬去,死气菊绽包拢住冲来的魔力,将它囚禁其中,再一吸便绕住一根细长的指尖,化为指绕变成一圈魔黑色的荆棘指环。

澹雅被抽空魔气后,顾君师也收了束缚他手脚的死气,他整个人就无力直接软摊跌坐在地面上,他喘息如牛,一身惨绿,美仪态时半点没沾上了,但这人长得好,不仅是指容颜,还指周身骨架筋肉,即使再狼狈之下,不自藻饰,他都一般人来得经看。

顾君师得到了她想要的,瞥过一眼澹雅,便打算离去,却没想他一把拽住了她拂扬而起的衣角。

顾君师感到了拉拽感,顿步,还没有回头,便听到身后澹雅一边低喘,一边问:“……是你吗?”

“是谁?”

顾君师很平淡地反问道。

澹雅愣了一下,然后低眸抑止不住地笑了起来,他因为太过用力攥紧泛白的指关节松了些力气。

“不是谁……是我认错了人。”

顾君师这时转过身,半蹲在他的面前,黑檐兜帽之下,仅露出一截线条清冷的下巴,与一双唇,那淡色的唇有着几分寡情薄义的味道:“最好是认错了。”

澹雅心中一动,不想她就这样走了,便强撑着精力问道:“你说我身中魔气,可这魔气来自于鬼婴,这么说鬼魔是魔族?”

顾君师没有回答是与不是,她只淡淡道:“澹雅,你是个聪明人,这种愚蠢的问话不该出现在你口中。你也应该不希望我前一刻才救了你,下一刻又杀了你吧?”

有种人,她谈及一条人命的归属时依旧是那样风清云淡,不着任何嗜血的杀意,但在那一潭深不见底的湖面之下,却是人类不敢触及的恐怖深幽。

澹雅知道她是在警告自己,不该问的事情就要学会缄声,否则将会惹来杀生之祸。

他问那话,本也就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他并不会那么傻,继续试探她的底线,魔这个字,自一千多年前六界混乱交战之后,“魔”的任何存在痕迹都成了一种禁忌。

凡是与魔沾上关系的人,都将受到整个修仙界的讨伐。

“你救了我,却又这么狠心将我扔在这里,万一一会儿来了只什么妖兽之类,我或许只能够任其鱼肉,你这算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吗?”

澹雅祛除了魔气后,身体内血气不足,是以面容苍白,他的长相本就偏俊美秀雅,如此加上一副病弱美态,倒更夺人眼目了。

顾君师不由得多打量了他两眼,若有所思道:“看来澄泓还真伤了你的根本,否则你不该这么弱的。”

澹雅闻言愣了一下,倏地笑了开来,如春晓之花。

“你对雅……可知道的真清楚啊。”

这话低吟轻婉,字句间都缠上了一层黏腻的暧昧感。

她忽然凑近,她那一双眼,一双冷静、漆黑、透彻人世俗尘的眼,虽然澹雅并没有看见:“你方才为何那么抗拒入魔?明明你的身体就很诚实地接纳了魔气的入侵,你为何要在善恶之间摇摆不定,去善从恶,直接入魔岂不更快达成你想要的目标?”

修魔由心,修为可以迅涨千里,尤其是他这种。

澹雅听着她认真询问的语气,好像她不是在嘲讽,而是真心在疑惑,疑惑他为什么没有妥协成魔。

心尖处蓦地有些刺痛,也有些难受,可他这样偏偏是越难过,面上便更笑盈盈,他喃喃嘲道:“我就……必须得彻底变得面目全非,连一张遮掩丑陋的皮都不留,你才觉得我这是里外如一吗?”

这话中的自嘲意味太强,顾君师一听便明白了,她用一种难解又恍然的神色看着他半晌,这才明白,与她这种天然污黑的人不同,人那本该是一朵清纯的小白花,那不是被恶劣的环境一度逼迫,被该死的命运一度强硬改变,这才变成一朵食人霸王花,实则它内心还是一心向着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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