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争了。他们要在八荒六合之下立誓约了,结下婚契,这桩婚事便成了。”晏天骄颦起了眉头道。
修士的婚礼一向简约却不简单,它不受人间世俗的一切管束,但在这之上,却是受天道制约。
顾君师神情平静淡雅,人皇倒是一直在克制着自己。
苍天厚土,八荒六界,这一誓起,就将彻底被绑在一起了,成为了道侣,谁都不能违背来自上天监管的誓约。
“等一下,在立下婚誓之前,我有件东西想先给你看一下。”
人皇幽沉的眸子滞了一下,然后问道:“什么东西需得着你如此郑重其事,在咱们如此重要的场合之下拿出来?”
“不急,打开你看了,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顾君师取出一个盒子,然后当着他的面将其揭开。
顿时一道亮光猝不及防地就射入了人皇额心之处,他瞳孔放大,下一秒就感觉到一阵头痛欲裂。
“这是什么?!”
顾君师走过去,宽大的袖袍一扬,便将他的脑袋压至自己的锁骨处,借此遮挡了一切的视线探索。
她凑至他耳朵旁:“解除你封印最后一样东西我替你寻来了,当你解开了封印,你就能够将一切想起来了,到时候你再决定要不要跟我立下婚誓吧。”
人皇仰起头,抓耙在脸上的手背青筋暴突,忽然他脸上的面具开始碎裂开了,一道道黑蓝色的光芒如蛇如蔓爬缠在他的脸,他的眼神一瞬间就空了。
相反,他脑子里的意识却开始疯狂活跃,一段段记忆强行冲击入他的脑海之中。
——
“阿妙,阿妙……”
一棵茂盛华如盖的榕树之下,金璨明媚的阳光洒落,透过叶缝在地面落下星星斑斑的光束,树下有一个梳着中分、额戴着精美额饰的漂亮女子,她听到了喊声,婀娜妩媚地偏头转了过来。
她五官柔和,但眉眼却美艳,是一个灵动又具有女性魅力的女子,但此刻她眼神却是哀伤痛苦的。
喊“阿妙”的青年几步小跑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肩膀,将女子抱入了怀中。
但女子却在挣扎:“放了我,我不会嫁给你的……”
但男子听了她的话却没有放手,反而更为强硬霸横,他松开了她,掐住她的脸,威胁道:“南翁妙,你明天就要嫁给我了,别再说些让我不高兴的事情。”
南翁妙神情愈发伤感,泪水簌簌而泪:“可我后悔了……”
男子眼神冰冷刺骨,语气却温柔缠绵:“现在后悔也太迟了!阿妙,你跟我所生的孩子,以后会成为这十海之王,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南翁妙像受不住他的视线,娇妖的身躯颤抖了一下,然后撇垂下眼,满腔苦意溢意嘴里:“就为了这尊荣的后位,我竟跟你联手一起杀了我最爱的人,我这种人……的确不配得到真正的幸福,就这样吧,我嫁。”
十年之后……
一个穿着破烂的小男孩陂着一条腿,摇摇晃晃地捧着一个破碗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咳嗽不止的女子,怯生生地喊道:“母后,你该喝药了。”
但床上的女子却挥手推开他:“你滚——别过来……”
(本章完)
第297章 人皇(二)
小男孩身形单薄,一个力道下去就不稳撞到了床柱上,发出“嘭!”地一声。
但即使这样,他还是惊慌地捧紧了手上的药碗,生怕里面的药汁会被打洒落地。
这碗药来之不易,如果摔碎了,就很难再求得来了。
“母后,喝药吧。”
“不——我不要喝药,我要找人,你替我去找一个人好吗?”南翁妙从床上撑起身子。
小男孩睁着一双寂静无波的眼睛看着她,问:“母后想找谁?”
南翁妙看着他的脸,恍散凌乱的眼神一点一点聚焦起来,然后哭着喊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帝王薄情,我却为了一个后位,陷害你、抛弃你、置你于险地不顾,最终害了你性命,对不起,是我错了……”
小男孩似被她凄厉的哭声吓到了,放下碗,小心翼翼地跑过去馋扶着她:“母后……”
泪眼朦胧,南翁妙看着眼前这张跟帝王极为相似的脸,心中恨意徒生:“滚,你个孽种,不配叫我母后——”
啪——
一巴掌狠狠地掴在男孩白嫩的脸上,他被打偏了头,嘴角也磕破了,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看到你这张脸,我就恨不得杀了你,你给我滚开,别再叫我母后,也别再靠近我!滚——你赶紧给我滚——”
又是一年——
咯吱~
房门被推开,已经长得高一些的男孩子迈步进入,此时的他不再像之前一样衣衫褴褛,而是一身锦锻蓝袍,贵气逼人。
“母后,孩儿前来看你了。”
屋内没有人应声,安安静静的,如同一间空室。
屋内先前门窗紧闭,厚实的帷帘遮挡着卧室床榻,随着门被推开,光线如水铺阵入冷灰白的石砖之上,地面上一道影子在小幅度地摇晃着。
小男孩瞳孔猛地一紧,他迟疑又呆滞地缓缓抬起头,看到了悬吊在房梁上的尸体。
一切都好像忽然静止了,声音、空气、包括心脏跟血脉。
男孩子脸上没有惊恐、没有悲伤,或者说,因为情绪冲击过大,他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许久,他垂下了眼睛。
一颗、两颗……眼泪浸湿了脚尖前的地面。
“……母后,你就这么恨我,这么恨父皇?”
——
朝堂之上,众臣讨论。
“王后逝世,应当尽快选出新的王后才是。”
冷血威严的帝王面容无悲无撼,冷冰冰道:“季贵妃贤良淑德,堪任此位,由钦天监选出黄道吉日,秉承制命授予皇后册书以及宝玺。”
——
又二年后
季王后之子派人将长大之后的男孩抓了起来,囚禁鞭打:“皇兄,你不该怪我设计陷害你,谁让你始终还是太子!谁你挡了我的道呢。”
帝王过来,看着满身是血的男孩,眼神有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为什么?你明明是孤的儿子,但你的性子越大却越像那个人了?难不成,你根本就不是孤的儿子,而是南翁妙跟他私通生下来的孽种?!”
“哈哈哈哈……”男孩儿闻声笑得前仰后合,血水从嘴边流了出来,他喘息地说道:“我这张脸她恨,你这个人你恨,所以,你们将我这个孽种生下来,是为了什么啊?”
——
一月后
帝王被一剑刺死在皇位之上,那个举剑之人正是当今太子,而之前嚣张得意的季贵妃跟其子睿王吓得跌倒在地,被寒光凛冽的军队重重包围。
当日,宸阳宫外的广场上血水汇流成溪,尸体推满如山。
——
睿王越大长得越像某一个在朝庭之中被讳莫如深的人,也是先帝最不允许别人提及的人,正因为这一张脸,他在那一场铁血屠杀之中苟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