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乐乐愣愣地点头，注视着他，将垂落在床下的月季花拾起，塞进他的手中。黯然地转身走出病房。
医院的回廊处，几个家属追着一部蒙着白布的推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车子由程乐乐的眼眼掠过，她驻足，默默地看着她远去，脸上的泪趟下。这就是死亡，好残忍，她从来就体会不到的残忍。
她不敢想象杨子凡死去时会是什么情形，她会不会如刚刚的那些人般肝肠寸断？
没有死亡，多好！没有离别，多好！
她的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越流越急。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她看到自己的眼睛已呈红色。
掬了清水，洗掉脸上的泪泽。程乐乐吸了吸鼻子，逼迫自己不许再流泪，这是不祥的征兆，晦气的表现。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那么痛得利害，明明，她才见过他两次。是被他感动了吗？可是，杨子恒比他好一千倍，比他做得多一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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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了无数怪异目光后，程乐乐终于走出洗手间。
天已经黑尽，走廊也显得空旷安静了。她突然想起DV还忘在杨子凡的病房里，吸了吸鼻子后往他的病房走去。
杨子凡躺在床上，是那么的安静。
床边，杨子恒蹲在地上，凝视着他今生唯一的弟弟，嘴里溢出的声音冷漠的一如地狱之音：“今生，别试图跟我争任何东西，尤其是乐乐。”
程乐乐惊恐，震惊，喉处似被什么东西卡住般。想叫，想哭，却发不出声音。眼睁睁地看着床边的心电图呈直线，如利剑般划过仪器的屏幕！
杨子凡，甚至来不及呻吟出声。
程乐乐捂着嘴，后退，跌倒在廊椅下。
接着是轻微的开门声，还有杨子恒的皮鞋打在瓷砖上发出鬼魅的声音，惭行惭远。
“子凡哥哥。”程乐乐晃着他的手臂，唤道。
“子凡！杨子凡！”她流着泪一声一声地唤着，回答她的，是满室的寂静。杨子凡，再也没有醒来。
手中的月季花依然绽放着，花刺扎进他的肉里，几滴鲜血尚在滚落，混着她的泪滴在雪白的瓷地上。
他，也有挣扎过，徒劳的挣扎。
短短的时间内，他从这个世界走到另一个世界。
DV闪动着红色启示灯，正在无声地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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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折的爱恋4
程乐乐是在程家别墅的大床里醒来的，赤脚走下旋转梯，程夫人正在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报。
听闻有声响，抬头望了一眼程乐乐，翻动着报纸用取笑的口吻道：“杨子凡到底忍不下去，自杀了。”
自杀？程乐乐弯起唇角扯出一摸冷笑。
“杨子凡为什么要自杀？”
程夫人依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与其整天受病魔折磨，不如早点解脱，聪明人都会这么干。”
“根本就不是这样的！”程乐乐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吼道。根本不是这样的，杨子凡根本就不想死，前几分钟还和她有说有笑，还送了她礼物。是杨子恒杀了他，亲手杀了他！
程夫人被她这么一吓，差点没被三文治咽死，咳了一阵后错愕地打量着她：“宝贝，你病了吧？”
她不是病了，是快疯了！苍天无眼！
她在哭，伏在餐桌上，抖动着瘦弱的肩膀。杨子凡答应她要活到她高考过后的，刚刚答应就食言了。
“乐乐，杨子凡死了你伤心什么？”程夫人不解。
“他不该死的！”
程夫人还是不懂，他得了这种病，为什么不该死？今天不死，一个月后还是得死。而程乐乐跟他，也不过才见过一面，为什么反应那么强烈？
她抚着程乐乐的肩，柔声安慰道：“不哭了，快进去洗洗，子恒哥哥一会要来接你去学校了。”
“不要跟我提杨子恒！我恨他！”吼完，程乐乐转身冲向自己的房间，扑在床上呜呜地哭着。杨子凡是因为她才死的，她是罪人！害死他的罪人！
子凡，杨子凡！
他真的死了吗？假的吧？这感觉一点都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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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杨子凡的墓前，程乐乐没有再流泪，杨子恒轻挽着她纤细的腰身，深深地躹了个恭。紧抿的嘴角，分明有着不为人知的冷漠。
眼前的杨子恒，陌生的让她心痛。
在杀了自己的亲弟弟之后，他怎能如此的冷静？程乐乐不懂。
“走吧。”杨子恒牵起她的手，穿过坟墓群，来到车前替她开了车门。
“子恒哥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一夜之间你失去一切，你会怎么样？”程乐乐侧头盯着他。
杨子恒微微一笑，专心看路：“那我会生不如死。”
“是吗？”程乐乐苦笑，注视着车窗外飞逝而去的红蓝绿女。抬手一扬间，光盘随风飘动，打几个滚落在路中间，一辆‘红的’掠过，成了一堆碎片。
“把什么扔了？”杨子恒看了一眼后视镜，含笑道。
程乐乐若无其事地拢了拢发丝，道：“一张听腻了的CD。”
杨子恒哦了声，似是想起什么般从公事包里摸出一样东西，递了过去：“朗朗的最新专辑，送给你。”
“谢谢。”程乐乐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瞪着手里的CD，心中百感交集，他永远都是对她最好的那一个。
如果不是知道他杀了杨子凡，她会以为，他便是这个世界最完美，最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夭折的爱恋5
一条奇曲的羊肠山道间，保时捷跑车娴淑而平稳地驶着，程乐乐趴在车窗上，任由清风吹乱了发丝。
车子跑了许久，终于在一个古木建成的屋前停下。
司机下车，从车头处绕了过来，替程氏母女开了车门。
程夫人优雅地推了推墨镜，尖细的高跟鞋敲在泥地上，环视一周。微皱枊眉，这地方山高水远，林木层叠，幽静的让她这个在都市奔波大半辈子的人有些不太习惯。
木屋里出来一位老头，恭敬道：“请问可是程夫人？”
程夫人摘了眼镜，冲她点头。
老头将她们母女俩带入屋里的一个小房间内，屋内一个老太太正在摆弄着一些草药，程乐乐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屋子，道：“妈，你一向崇尚科学，怎能信这个？”
程夫人瞪了她一眼，要她闭嘴。
老太太听到声音，抬头看向来人，然后放下手中的活儿行了过来：“程夫人来了？坐吧。”领着她们在一张四方桌前落座。
程夫人微微一笑，从皮包里取出一张两百万的支票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这是～～。”老太太眼睛倒也好使，知道这小小一张纸的价值，只是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程夫人道：“三天后我女儿程乐乐高考，如果能如愿考上北大，这钱便是仙姑你的。”
仙姑大喜，随后大忧。
程夫人似是看出了她的忧虑，笑道：“乐乐如果能正常发挥，北大是不会有问题的，只是自从杨子凡死后，她的精神总是愰愰惚惚，杨子凡不是好东西！连死都不放过我们家乐乐！”说到后面，程夫人咬牙切齿起来。
本来一切顺利，偏偏在最后关头招惹程乐乐，害她伤心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她真有股冲动，刨了他的坟！
“妈，我月考那次是因为吃错了东西，肚子痛。”程乐乐再一次重申道，答应过杨子凡考好，她就一定会做到。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她懂，她也不是那么不乐观的人，更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钻牛角尖。
程夫人睨她一眼：“那么化学测验那次呢？”
“那是因为我迟到了。”总之，她就是不喜欢程夫人说杨子凡的不是。
程夫人不再理会她，而是转向仙姑。仙姑打量着乐乐，突然眉头越皱越紧。
程夫人见她脸色不对，心下一沉道：“仙姑，这孩子是不是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难道是杨子凡真的连死都不愿放过我家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