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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以后(12)

管事带着瓷罐儿和其他的小美人们一同前往玄真府,恰逢玄真府主人出关,众人纷纷上前祝贺,说笑间,他远远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就转身走了。

瓷罐儿两只手揣在毛茸茸的套子里,他不是太喜欢这个人看向自己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而且还是卖不出价钱的那种,晦气。

管事心里正盘算着,一转头就看见他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忙提醒他说:“你要是真能跟了这位,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真的吗?”小瓷罐儿仰起头,认真询问,日光洒在他织金的斗篷上,他的眼睛亮亮的,像是长夜里闪烁的星光。

管事点头,此间的主人乃是禹州之内有名的大能,不久前又有所突破,这孩子若有真能伴他左右,日后说不定也能踏上修仙一途。

小瓷罐儿得到肯定,瞬间又觉得那种令人讨厌的眼神也不是完全不能忍受。

他想,这一定是菩萨听到了自己的发愿。

然若真是菩萨保佑他才有这一桩遭遇,菩萨不知要损多少功德去。

第9章

玄真府的主人名唤秦正茂,号铭阳君,不久前刚刚突破分神境,如今的禹州之内,鲜少有人是他的对手。

冬月十一,众多道友携厚礼来玄真府向秦正茂贺喜,可惜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连玄真府的大门都没进去,直接被管家拦在门外,只有少数与秦正茂交好的道友才进了院门。

沿着白色卵石铺成的小路一直往前走,约半盏茶的工夫,便能看到花木掩映中有一座三层高的小楼,楼上挂了两串红色灯笼,四周茂林修竹,泉水淙淙,足有七八尺高的太湖石后架起五彩飞虹,流光飘零。

几位道友均已落座,相互打趣,谈笑风生,推杯换盏间,谢慈与许多大大小小的美人一起被带到人群的中央,霎时间,歌舞丝竹之声骤然停歇,无数的目光交集在他的身上。

他今日穿着一身雪白华服,身披大红的斗篷,灿日摇金,扑簌簌地落了他一脸,又似有霜雪化作白雾轻轻将他笼住,眼角眉梢都是不染世事的天真。

今日底下送来的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只是如今站在这个孩子的身边,竟是都被衬得有些寡淡了。

他这个年纪便有这样的姿容,日后不知要出落成何等的绝色。

而瓷罐儿本人知道自己容貌出众,也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他站在众人中间毫不怯场,微抬下巴,像个矜贵骄傲的小少爷。

他这副样子实在不像个正经的娈童,然他越是这样,越让人心痒难忍。

秦正茂面色沉着,看不出喜怒,只是手指在桌下搓了一下,随后抬手,吩咐身侧的管家:“带到后院去吧。”

他话一说完,席间的好友跟着起哄,叫嚷着等秦正茂玩腻了,就把这个小美人借来玩玩,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这个想法的好友不在少数,甚至还有好友大胆发言,今晚可以同秦正茂一起陪小美人耍一耍。

席间顿时响起一片充满恶意的哄笑,若不是顾忌秦正茂这个主人家坐在这里,怕是有人要当场扒光那小美人的衣服。

秦正茂没点头,却也没有拒绝他们。

瓷罐儿仿佛对此毫无察觉,他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坦然接受所有的目光。

管事听见这些人的说笑,心中替他暗暗叫苦,这些人都是混不吝的,向来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就算这小孩能安稳过了今晚,日后怕是也少不得要吃点苦头,他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最后叮嘱瓷罐儿说:“好生伺候仙师,要是惹恼了仙师,到时谁也救不了你。”

瓷罐儿眨了眨眼睛,点点头,看起来无辜又懵懂。

管事看他这副表情,不禁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他到了床上不会也跟个傻子似的吧。

转念一想,自己操心这么多做什么,铭阳BaN君收下了这个孩子,就绝不会亏待他们,瓷罐儿这细胳膊细腿的,难不成还能伤到铭阳君?既然伤不到铭阳君,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管事拍拍瓷罐儿的肩膀:“讨好了仙师,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瓷罐儿听了这话眼睛一亮,表情难掩雀跃,跟着管事的这一年对他来说已经很快活了,还有比这更快活的日子吗?

玄真府的管家过来带他去往后院沐浴更衣,他脱了衣服坐在水里,水面上铺满红白花瓣,散发出某种淡淡的清香,很快就将瓷罐儿也染成了这个味道。

他不是很喜欢这些腻人的味道,但听说铭阳君在这方面很有追求,为了自己以后的好日子,瓷罐儿决定在水里多泡上一会儿。

之后的衣服是瓷罐儿自己挑选的,大红色的拖地长袍上尽是用金银丝线绣出下祥云仙鹤,看起来十分富贵。瓷罐儿很喜欢红色,红色会让他想起从前吃过的红果,傍晚时被晚霞渲染的天空,还有冬日里温暖的火焰……

玄真府的管家将瓷罐儿引到水池西边的暖房,便关门退下。

昏然的房间里只剩下瓷罐儿一人,纸糊的窗户映出一片惨淡光影,放眼看去,到处都是精美的玉器、绚丽的绸缎、与名贵香料留下的绮丽气味,这里果真和那管事的说的一样,繁华似梦,锦绣成堆。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桌上的琉璃灯闪了一下,明亮的光瞬间充盈了整个房间,瓷罐儿有被吓到,他一下子坐直,像是只受惊地小兔子紧张地张望左右,但并没有人来。

他收回目光,张嘴打了个哈欠,随后闭上眼睛魂游天外去了。门外的树影摇动,月华如水,漫上白玉似的石阶,无声转动的琉璃灯里仿佛藏着个拇指大的小人,随火焰舞动。

吱嘎一声,房门被推动,秦正茂带着些微醉意站在门口,他扶着门,漫不经心地审视着床上的小美人。

小小的少年安静地坐在那里,脑袋低垂,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身后,还有几缕搭在肩膀上,这身大红色的衣服衬得他的皮肤格外的白,像是冬夜里的一捧雪,却又映出三分的明媚春光。

烛光摇曳,宽大的衣摆迤逦铺开,似春末的荼蘼,一直开到天尽头去。

秦正茂猛然觉得自己在席间可能喝得真有点多,又或许是他闭关的时间太长,太久没有见到这么合心意的美人了,一时间竟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惊心动魄的味道。

他扶着门框的手无意识地收紧,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来,不过这也没什么,等他玩过几次,也就腻了。

瓷罐儿脑子里正想着白日里在院子里看到的颜色鲜艳的鸟儿,也不知那鸟儿叫什么名字,吃起来味道怎么样,应该红烧还是清蒸,他想的口水都要流下来,刚要抬手擦擦嘴角,突然意识到房间里好像多了一个人。

眼下人真的来了,瓷罐儿也不显得慌张,他依旧是跪在床上,微微扬起下巴,露出雪白脖颈与肩头,大红的衣服衬得他如白玉一般。